鸡叫头遍时,凌云已趴在西城墙的箭垛后。战术目镜调成夜视模式,将五十米外的雪地照成冷绿色,鞑靼人的马蹄声正从西北方向传来,带着踏碎薄冰的脆响,越来越近。
“还有三分钟。”耳机里传来王大人的声音,带着喘,像是刚从城隍庙跑回来。昨夜他将发信器塞进香炉时,差点被巡逻的“三眼”哨卫发现,袖口被刀划破,血珠在雪地上滴出点点红梅。
凌云没回话,手指轻轻搭上狙击枪的扳机。枪身裹着伪装布,与城砖的斑驳几乎融为一体,只有瞄准镜的镜片偶尔反射星光——那是他故意留的破绽,引诱对方的神射手暴露位置。
马蹄声突然停在暗门外三十米处。有个戴着狐皮帽的汉子翻身下马,用弯刀敲了敲城砖,节奏是“三长两短”——这是“三眼”组织与内奸约定的暗号。
城砖后,王大人按了按腰间的铜钥匙,指节发白。他身边的民壮们都攥着柴刀,呼吸声粗得像风箱,有个十五岁的少年腿肚子打颤,手里的硫磺包掉在地上,吓得赶紧捡起来,硫磺粉撒了一地,呛得他直咳嗽。
“别慌。”凌云的声音通过喉震麦克风传进每个人耳中,“记住演练的步骤:门开后,先放三人进瓮城,等第四人踏入门槛,立刻落千斤闸。”
狐皮帽汉子见没人回应,又敲了一遍暗号,这次节奏更急,刀背磕得城砖“当当”响。凌云从瞄准镜里看见他腰间的炸药包,引线露在外面,用蜡封着,显然是打算炸开城门。
“开。”王大人低声喝令。
暗门“吱呀”一声向内开启,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里,狐皮帽汉子的刀光先探进来。他左右看了看,见瓮城空荡荡的,只有几堆干柴,骂了句“废物”,率先迈步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挎弓箭的,第三个刚抬脚,王大人突然扯动绳索——
“哐当!”千斤闸带着风声砸落,将三人关在瓮城。同时,凌云扣动扳机,子弹穿透狐皮帽汉子的手腕,弯刀“当啷”落地。
“有埋伏!”剩下两人刚要搭箭,就被民壮们用带火星的柴捆砸中。硫磺遇火星“噗”地燃起蓝火,瞬间燎到他们的箭囊,箭矢“嗖嗖”乱飞,射中了干柴堆,火焰“腾”地窜起,照亮瓮城的穹顶。
狐皮帽汉子捂着流血的手腕,在火里打滚,骂道:“王显,你敢反水!”他认出了站在闸外的王大人,眼神像淬了毒,“‘三眼’不会放过你儿子!”
王大人脸色发白,却梗着脖子喊道:“我儿就算去啃沙子,也比做你们的傀儡强!”他扯动另一根绳索,瓮城四周的暗格里,预先挂好的油囊纷纷破裂,菜籽油混着火焰流下,将三人困在火圈里。
凌云的瞄准镜移向暗门外的鞑靼骑兵。他们见门被关死,立刻举盾冲锋,却被城墙上的滚石砸得人仰马翻。有个骑着黑马的头领,举着狼牙棒要撞门,凌云算好提前量,子弹擦过他的护心镜,惊得马人立而起,将他甩进雪堆。
“西北方向有骑射!”耳机里传来李嵩的喊声。凌云迅速调转枪口,看见雪坡后闪过几道黑影,箭矢带着哨音射向城头。他锁定最左侧的弓箭手,对方刚拉满弓,就被子弹掀翻了头盔,连人带箭滚下坡去。
“还有两队迂回!”王大人指着东侧的矮墙,那里是瓮城的薄弱处。凌云立刻调焦距,看见十几个黑影正攀墙,手脚并用像群猴子。他切换连发模式,子弹贴着墙沿扫过,雪沫飞溅中,几个黑影惨叫着坠下去,剩下的吓得缩在墙根不敢动。
火圈里的三人渐渐没了声息。狐皮帽汉子最后喊的是“坐标37.8,引爆”,王大人脸色骤变:“他在报位置!快炸瓮城,不能让外面的骑兵知道咱们的布置!”
民壮们手忙脚乱地往火里添炸药包。凌云却盯着暗门外的黑马头领——那人正从雪堆里爬起来,掏出个铜哨,显然要召集主力。他抬枪瞄准,子弹穿透哨子,卡在头领的喉咙里。
“轰隆!”瓮城的爆炸声震得城墙发抖。凌云被气浪掀得撞在箭垛上,战术目镜碎了一片。他抹掉脸上的灰,看见暗门外的骑兵果然被爆炸声吸引,疯了似的往这边冲,正好撞进李嵩布的绊马索阵,人仰马翻的声响盖过了风雪。
“清点伤亡。”凌云对着麦克风喊,声音有些发哑。
“死了三个民壮,伤五个。”李嵩的声音带着哭腔,“王大人他……被炸开的碎石砸中了腿。”
凌云爬到王大人身边时,老人正咬着牙拔腿上的木刺,血浸透了裤管。“别管我,”他推了推凌云的手,指着远处的烽火台,“让信号兵点火,通知大同卫,鞑靼主力在这!”
烽火台很快燃起黑烟。凌云看着那道烟柱刺破晨雾,忽然想起王大人昨夜塞给他的画——士兵身后的万家灯火,此刻正透过硝烟,在雪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黑马头领的尸体旁,掉着个羊皮卷,凌云捡起来展开,是鞑靼的进攻路线图,标注着“卯时攻西墙,午时破北门”。他冷笑一声,将图递给李嵩:“按图索骥,让他们尝尝反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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