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应州城头的欢呼声仍未停歇。大同卫的援军列着整齐的方阵,正踏着积雪穿过开阔地,玄色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旗帜上的“镇朔”二字被风猎猎吹动,像一柄劈开阴霾的利剑。
凌云站在垛口边,热成像瞄准镜里,援军阵形严整,步骑协同有序,显然是百战之师。但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这支队伍的行进速度太快了,从信号弹升空到抵达城下,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这在积雪没膝的荒原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对劲。”他低声对身旁的李嵩说,同时将狙击枪的倍率调至最大,对准援军阵列的中军。那里有个骑着白马的将领,红袍玉带,正挥手示意队伍停下。
李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上的喜色淡了几分:“怎么了?那不是大同卫的张总兵吗?去年我还在他麾下当差,错不了。”
“你看他的护心镜。”凌云指着瞄准镜里的反光,“正宗的玄铁打造,只有京城的工部能造,大同卫的军器库里,最多只有熟铁的。”
李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在边军待了十年,比谁都清楚军器配给的规矩——玄铁护心镜是侯爷级别的仪仗,边将就算立了大功,最多只能得面黄铜的,绝不可能用玄铁。
“还有旗帜,”凌云继续道,“镇朔旗的狼头应该是金线绣的,你看那面,用的是朱砂染的红绒,针脚粗糙,是急赶出来的仿品。”
城楼下,“张总兵”正仰头喊话,声音洪亮,带着京腔:“王大人何在?本将奉内阁令,特来驰援应州!”
王大人早已闻讯赶来,此刻正站在垛口边,手按城墙砖,指节泛白。他戎马半生,岂能看不出破绽?只是援军来得正是时候,若当众戳穿,万一对方恼羞成怒,应州城只会雪上加霜。
“开城门。”王大人的声音透着股寒意,“但吊桥只放一半,让张总兵带十名亲卫进城,其他人在城外候命。”
凌云知道他的用意——半放的吊桥能随时收起,十名亲卫就算有诈,也能迅速控制。他悄悄调整狙击枪的角度,瞄准镜牢牢锁住“张总兵”的心口,同时对通讯器里的亲兵下令:“启动二号预案,地窖里的炸药准备好。”
二号预案是他们最坏的打算——若城门失守,就引爆藏在瓮城地下的炸药,与敌人同归于尽。那些炸药是从空投箱里拆出来的C4塑胶炸药,威力足以掀翻半个城角。
吊桥缓缓放下,发出“咯吱”的呻吟。“张总兵”果然只带了十个人,骑着马慢悠悠地进城,红袍在白雪映衬下格外刺眼。他刚到瓮城中央,突然勒住马,仰头笑道:“王大人,别来无恙?”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亲卫突然抽出弯刀,劈向守城门的士兵!同时,城外的“援军”突然变阵,方阵化作冲锋队形,马蹄声震得城墙都在抖——他们根本不是明军,是穿着明军铠甲的鞑靼死士!
“关城门!”王大人嘶吼着拔剑,却被一支冷箭射穿手腕。
“晚了!”“张总兵”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竟是鞑靼的先锋官巴图!“应州城,今日必破!”
瓮城里的厮杀声瞬间炸开。守城门的士兵虽然奋力抵抗,却架不住对方早有准备,很快就倒了一片。巴图策马冲向城门,弯刀直指门闩。
就在这时,凌云扣动了扳机。
“砰!”穿甲弹带着破空声,精准穿透巴图的肩胛。他惨叫着从马背上摔下来,红袍被血浸透,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杀了他!”凌云对着通讯器怒吼,同时切换热成像模式。城墙上的守军立刻反应过来,滚木礌石像雨点般砸向瓮城,将剩下的鞑靼死士困在中间。
城外的“援军”见势不妙,开始疯狂冲击城门。但吊桥只放了一半,他们的骑兵根本冲不进来,只能在城下射箭,反而被城墙上的弓箭手压制。
“引爆!”凌云见时机成熟,按下了藏在袖中的引爆器。
“轰隆——”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吞没了瓮城。浓烟裹挟着碎石冲天而起,半个瓮城被炸得粉碎,困在里面的鞑靼死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气浪掀飞。城外的冲锋队形也被冲击波打乱,骑兵们吓得勒住马,不敢再前进一步。
硝烟散去时,瓮城已成一片焦土。王大人捂着流血的手腕,看着断口处的城墙,突然笑了:“好小子……这招够狠!”
凌云没笑。热成像瞄准镜里,远处的草原上又出现了大片红点,是鞑靼的主力,至少有一万人,正朝着应州城开来。巴图的偷袭只是前奏,真正的总攻,才刚刚开始。
他摸出最后一个弹匣,压进狙击枪:“李嵩,带伤兵撤到内城;王大人,组织民壮加固第二道防线;所有人,检查弹药,准备巷战。”
城墙上的雪被鲜血染红,又很快冻结成冰。年轻亲兵王二狗拖着断了腿的战友往内城爬,嘴里还念叨着:“俺娘说,守不住城,就守家……俺家就在内城第三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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