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州城的晨光带着雪后的清冽,斜斜地照在钟楼的断口处,将木梁上的焦痕染成金红色。凌云靠在残存的石柱上,指尖捻着块碎镜片——这是从信号发射器残骸上捡的,边缘割破了掌心,血珠渗在镜片上,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
“凌哥,赵将军让你去趟帅帐,说京城来的公公到了。”王二狗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昨夜就守在钟楼门口,听着里面压抑的咳嗽声,却不敢进来打扰。
凌云将碎镜片塞进战术背囊的夹层,那里还躺着半块加密手册的残页。他扶着石柱站起来,膝盖传来一阵刺痛——昨夜力场收缩时被卷起的碎石擦伤了半月板,现在每动一下都像有沙子在骨头缝里碾。
帅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一个穿着锦缎蟒袍的太监正坐在主位上,手里转着串蜜蜡佛珠,尖细的嗓音像刮过的砂纸:“赵将军,咱家奉旨来查应州防务,可这城楼上的焦痕……还有城外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白光,总得给个说法吧?”
赵将军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左臂的绷带又渗了血:“公公明鉴,昨夜鞑靼可汗亲至,激战中起了些异象,实属意外。”
“意外?”太监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刚进门的凌云,像在打量什么货物,“这位就是赵将军屡次提及的‘奇人’?听说你有杆能隔山打牛的铁管?”
凌云没说话,只是站直了身体。战术背心里的军刺硌着肋骨,提醒他保持警惕——这太监的指甲缝里有泥垢,靴底沾着狼山特有的黑土,绝不是刚到应州的样子。
“凌兄弟不善言辞,”赵将军赶紧打圆场,“但昨夜正是他击退了鞑靼主力,保住了应州。”
“哦?”太监挑眉,从袖中掏出份黄绸卷宗,“那正好,咱家带来了陛下的口谕——命这位凌壮士即刻随咱家回京,陛下要亲自问话。”
凌云的瞳孔微微收缩。正德亲征的队伍还在半路上,这太监却提前带来“口谕”,还指名要带他走?除非……他根本不是宫里来的,是冲着自己来的。
“公公,”凌云终于开口,声音因咳嗽有些沙哑,“军务在身,恐难从命。”
“放肆!”太监猛地拍案,佛珠串“啪”地掉在地上,“陛下的口谕也敢违抗?来人!”
帐外立刻冲进来四个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闪着寒光。王二狗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此刻正攥着短铳,紧张地看着凌云。
“公公稍安勿躁。”凌云的手悄悄摸向背后的狙击枪,“要我跟你走可以,但得让我回钟楼取些东西。”
太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去吧,咱家等你。但别耍花样——这帐外,可是有三十锦衣卫。”
钟楼里的雪被踩得乱七八糟,昨夜架枪的垛口还留着弹壳。凌云没有去翻背囊,而是走到夹层处,抠下一块松动的砖——里面藏着从狼山铁箱里找到的那本“孤狼”日记。
日记的最后几页记着些零碎的坐标,其中一个被红笔圈出,就在应州城南的乱葬岗。他快速将坐标记在心里,把日记塞进靴筒,又从背囊里摸出个空弹壳,在地上写下“锦衣卫是影卫假扮”,用石头压住。
刚走出钟楼,就被两个“锦衣卫”架住了胳膊。他们的手劲极大,指节处有常年握刀的厚茧,但虎口的位置却有淡淡的火药味——真正的锦衣卫很少碰火器,这是影卫的特征。
“凌壮士,请吧。”太监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楼下,身后的马车蒙着黑布,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凌云被推上马车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王二狗正往帅帐跑——他看到了地上的弹壳。
马车里一片漆黑,弥漫着淡淡的杏仁味。凌云屏住呼吸——是氰化物的气味,有人想在半路上灭口。他悄悄将军刺从袖中滑到掌心,指尖抵着刀刃的缺口。
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突然停在一处密林外。“锦衣卫”将他拽下车,太监手里拿着个黑布罩:“凌壮士,委屈你了,到了地方就给你摘下来。”
凌云没有反抗,任由黑布罩住头。但在被推搡着往前走时,他故意脚下一绊,撞在旁边的“锦衣卫”身上,同时将军刺刺进对方的膝盖弯——那人闷哼一声,却没喊出来,显然受过忍疼训练。
影卫,果然是影卫。
密林深处有座废弃的祭坛,中央竖着块狼头石碑,与狼山石窟的石像如出一辙。太监摘掉凌云的头罩,脸上的笑容狰狞起来:“‘甲七’的后人,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落到我们手里。”
“你们不是影卫的核心队。”凌云看着周围影卫的佩刀,刀柄上没有狼头纹,“是张鹤龄留在北疆的残部。”
太监的脸色变了变:“算你有点见识。二十年前‘零’大人没能完成的事,就由我们来完成——把你知道的‘时空之门’的秘密说出来,或许能留你个全尸。”
凌云笑了笑:“你们连‘零’是鞑靼奸细都不知道,还想找时空之门?”他故意拖延时间,目光扫过祭坛周围的树木——王二狗要是看到了弹壳,应该会带赵将军往这边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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