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胶质构成的“褪色舞台”正在崩溃。
墙壁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剧烈流淌,那些模糊的浮雕发出无声的尖啸后彻底湮灭。桌椅藏品在粘稠的苍白浪潮中沉浮、解体。脚下传来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仿佛整个空间的基础结构都在那缕暗金气息惊动后开始自行瓦解。更可怕的是那股阴冷的“注视感”并未消失,反而如同沉渣泛起,从地板缝隙、从墙壁深处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带着锈蚀万物的死寂意志,开始侵蚀白丑那脆弱的苍白余烬。
“快点!通道要撑不住了!” 白丑额角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按在入口处翻涌的胶质上。原本清晰的出口轮廓正在模糊、扭曲,与其他融化的墙壁逐渐同质化。他倾泻出的苍白余烬与下方升腾的暗金气息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胶质表面不断冒出灰败的泡沫。
墨衡背好行囊,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金属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迅速崩解的空间。纯粹的慌乱毫无意义,必须找到规律。“白丑!你这‘舞台’的核心支撑点在哪里?控制它情感回放的中枢!”
白丑瞬间明白了墨衡的意思——与其强行对抗两股力量的冲突,不如尝试影响“舞台”自身的“剧情走向”,为逃离创造机会。他咬牙分出一缕心神,苍白的瞳孔中倒映出整个房间能量流动的诡异图景。
“中央!地毯下面!那该死的法阵……也是所有情绪残渣和余烬回响的汇聚点!” 他嘶声喊道,“但那里现在也是暗金气息上涌的井口!”
“阿火!” 墨衡转向紧握翠绿晶体、脸色发白的少年,“你的生命余烬,能短暂地‘刺激’或‘安抚’那个汇聚点的能量吗?不用对抗,只要制造一点……不和谐的杂音!”
阿火看着手中与石板共鸣后依旧散发不稳定绿光的晶体,又看向房间中央那隐约浮现暗金色脉络的地面,用力点了点头。他没有尝试催动晶体全部力量,而是凭着本能,将一丝最精纯的、代表“萌芽”与“生长”意向的生命气息,如同精准的银针,射向地毯法阵边缘一处相对稳定的苍白节点——那是白丑长期浸染留下的个人印记。
翠绿的光针没入苍白胶质。
刹那间,中央区域的能量流动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就像在一场宏大而悲怆的交响乐中,突然插入了一个清脆的、不和谐的音符。原本激烈对冲的苍白与暗金色泽同时一滞,产生了刹那的“茫然”与“混乱”。
就是现在!
“走!” 白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隙,拼尽全力,将最后一股苍白余烬化作一柄锐利的“楔子”,狠狠刺入即将弥合的通道轮廓!
“嗤啦——!”
一声仿佛布料被撕裂的怪响,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苍白裂缝被强行撕开,外面是昏暗管道冰冷的空气。
“快!我撑不了多久!” 白丑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暗金气息的反噬和空间崩溃的压力让他受了内伤。
阿火反应最快,如同矫健的猎豹,一闪身便钻了出去。墨衡紧随其后,在穿越裂缝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房间中央,暗金色的气息如同苏醒的藤蔓,正沿着翠绿光针刺激过的痕迹加速蔓延,所过之处,苍白胶质迅速失去活性,化为灰败的尘埃。整个“褪色舞台”在身后轰然向内坍缩,发出沉闷的巨响,最终被翻涌的暗金与苍白混合的浊流彻底吞没。
白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几乎是扑出来的,裂缝在他身后猛地闭合,将最后一点崩溃的喧嚣隔绝。他跪倒在冰冷的管道地面上,剧烈咳嗽,咳出的唾沫里带着诡异的淡金色星点。
三人惊魂未定,听着身后金属扭曲、能量湮灭的余波渐渐平息。白丑那个精心布置、诡异却曾带来短暂安全的“窝”,就这么毁了。
“咳咳……‘房东’的起床气……真大……” 白丑喘匀了气,抹去嘴角的痕迹,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神深处却藏着后怕与深深的疑虑。显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者说没意识到,他的“舞台”下面竟然埋着这么一颗恐怖的“定时炸弹”。
墨衡扶着他站起来,沉声问:“你之前一点都没察觉?”
白丑摇头,脸色阴沉:“我只感觉到那里能量淤积,情感残渣丰富,很适合我的‘戏剧’余烬扎根和成长……从没想过下面连着……那种东西。” 他抬头,仿佛能透过厚厚的金属壁垒看到上方那无垠的暗金色穹顶,“看来,这片‘齿轮坟场’,比我想象的还要‘脏’。锈蚀的,不仅仅是表面。”
阿火默默地将那枚翠绿晶体贴身收好,低声道:“它(指晶体)刚才很‘兴奋’,又很‘害怕’。” 他指了指崩塌的巢穴方向,“下面的东西,让‘活着’的一切都害怕。”
短暂的沉默。他们又回到了危机四伏、毫无遮蔽的管道迷宫。失去了暂时的避风港,前路更加莫测。
“现在怎么办?” 阿火看向墨衡,又瞥了一眼虚弱的白丑。尽管刚才的危机某种程度上是阿火的力量引发的,但少年眼中并无太多内疚,只有一种务实的考量——接下来的生存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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