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桥在脚下无声起伏。
每一步落下,阿火都能感觉到桥面传来细微的、如同生物脉搏般的震颤。那不是物理震动,是更深层的东西——是这座桥本身,这条连接深渊两岸的、由凝固灵能构成的通道,在与他胸口烙印的波动、与他金属化躯壳内流转的灵性产生着某种共振。
越靠近桥中央,这股共振就越强烈。
暗金色的右眼视野中,整座桥的结构纤毫毕现。它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道极其纤细、相互缠绕的暗金色能量丝线编织而成,这些丝线从深渊两侧的虚空(或者说,是这片扭曲空间的“基底”)中延伸出来,又在桥面下方汇聚、交织,形成一个精密而脆弱的能量网络。网络的核心就在桥面正中,那里的能量流动最为活跃,无数细小的暗金光点如同血管中的血细胞,沿着既定的轨迹循环往复。
而在桥面之下,那片被称为“深渊”的黑暗,也并非真正的虚无。在阿火的感知里,那是一片粘稠、沉重、缓慢旋转的“灵能海洋”。海洋深处,沉浮着难以计数的、更大的暗金色光团——有些结构简单,如同原始的细胞;有些则复杂得多,呈现出模糊的器物、骨骼、甚至扭曲生物轮廓的形态。所有这些光团,都散发着或微弱或强烈、但同出一源的冰冷灵压。它们随着“海洋”的旋涡缓缓移动,偶尔碰撞、融合、或者分裂,如同某种基于灵能的、缓慢而怪异的“生态循环”。
更深处,海洋的底部(如果那有底部的话),一个无法形容其庞大的、如同星云般的暗金色光影,正在以极其缓慢的节奏膨胀与收缩。每一次脉动,都引得整片灵能海洋随之起伏,也引得阿火胸口的烙印传来一阵阵灼热的悸动。
那就是“牧者”?
或者说,是“牧者”在这片灵能维度中的“投影”或“本体”的一部分?
阿火不知道。他只知道,随着自己一步步靠近那扇悬浮的青铜巨门和门前的守卫,那股召唤与压迫感,已经强烈到几乎要将他整个意识淹没。青铜低语不再是单纯的声音或意念,开始直接干涉他的思维进程,试图在他的意识中“写入”某些东西——一些模糊的指令,一些破碎的画面,一些关于“归属”、“奉献”与“永恒”的、充满诱惑又冰冷彻骨的“概念”。
他抵抗着。用残存的那部分属于“阿火”的意识,用对青石镇那些面孔的记忆,用墨衡最后看向他时眼中那复杂的平静,死死守住灵台最深处的一线清明。
桥很长。百米距离,在正常环境下不过片刻即至。但在这里,在这灵能桥的共振中,在青铜守卫那庞大威压的笼罩下,在深渊灵能海洋无声的凝视里,每一步都如同跋涉千里,消耗的不仅是体力,更是意志。
当他终于走到桥中央时,异变陡生。
桥面正下方,那个能量网络的核心节点,突然光芒大盛!
一道碗口粗细的、纯粹由暗金色灵能构成的光柱,毫无征兆地从节点中向上喷涌而出,瞬间将阿火整个人笼罩在内!
没有灼热,没有冲击,只有一种极致的、仿佛要将灵魂从躯壳里抽离出去的“吸力”!
阿火闷哼一声,金属化的身躯骤然僵硬!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无论是剩余的血肉部分,还是已经金属化的组织)蕴含的灵性,正被这股光柱强行牵引、抽取,顺着光柱向下,汇入桥面下的能量网络,然后沿着网络向着四面八方、尤其是向着深渊对面那扇青铜巨门流去!
同时,海量的、混乱的、带着青铜冰冷质感和古老气息的信息流,则反向从光柱中涌入他的意识!
这一次的信息流,不再是之前那种破碎的画面或低语,而是更加系统、更加“完整”的东西。
他“看”到了一个文明的诞生与崛起——在一片蛮荒但灵气丰沛的大地上,先民们崇拜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然后,他们发现了“铜”,以及混合了特定地脉物质后冶炼出的“青铜”。青铜不仅坚硬,更能承载和引导一种被称为“灵”的力量。于是,祭祀开始了。从简单的图腾崇拜,到复杂的仪式体系;从祈求风调雨顺,到试图沟通天地、窥探神机;从尊敬自然灵性,到野心勃勃地想要掌控、甚至“创造”灵性……
他“看”到了那棵巨大的“青铜神树”被铸造出来,它不是装饰品,而是一个庞大灵能系统的“中枢处理器”和“能量放大器”。无数细小的灵能导管(有些是实体青铜管,有些是灵能构成的虚拟通道)以神树为中心,延伸向四面八方,深入大地,连接着特定的地脉节点、祭祀坑、以及……“培育场”。
培育场。这个词带着冰冷的、非人的意味。阿火看到,在远离核心祭祀区的地下深处,有着一个个巨大的、如同蜂巢般的结构。每一个“蜂房”里,都“培育”着东西。有时是某种特定的矿物晶体,有时是奇异的植物,有时……是“人”。
不是自然生育的人。是经过筛选的、具备特定灵性天赋的个体,被放入“蜂房”,浸泡在特制的、混合了青铜粉末、灵髓和各种药物的营养液中。他们的身体在沉睡中发生着缓慢而不可逆的变化:骨骼密度增加,肌肉纤维掺入金属微粒,神经系统与灵能网络的连接被强化……最终,变成一种介于血肉与青铜之间的、被称为“初代嵌合体”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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