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火就要烧到高贵妃身上,纳兰淳雪心中暗叫不好,她本想陷害皇后,若连累了自己最大的靠山,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急忙上前一步,抢在高贵妃再次发怒前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维护:
“太后娘娘明鉴!高贵妃娘娘排演戏曲,乃是风雅之事,旨在陶冶性情,岂会纵容宫人如此不知轻重、攀高嬉戏?定是这些奴才们自己私下揣摩,行为失当,才酿成惨剧,与贵妃娘娘绝无干系啊!”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高贵妃稍安勿躁。
魏璎珞岂容她如此轻易撇清?她面向太后,声音清晰而沉稳,直接将皇后从此事中彻底摘出:“太后,皇后娘娘素来端庄持重,行止皆合乎礼法,从未唱过《贵妃醉酒》,更不曾扮过前朝贵妃之态。此事,确实与长春宫无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具尸体,最终落回太后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至于这宫女究竟模仿的是洛神还是贵妃,口说无凭,眼见为实。若太后娘娘准许,奴婢可以当场验证,让大家看个分明!”
太后被这接连的争执扰得心烦,又见出了人命,脸色很不好看,闻言便沉声道:“准!你便验证给哀家看!”
“嗻!”魏璎珞应声,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在众人或好奇、或紧张、或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伸出手,轻轻揭开了覆盖在坠楼宫女脸上、已被鲜血浸透大半的帕子。
“啊——!”
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时,不少胆小的妃嫔和宫女都吓得失声惊叫,连连后退。只见那宫女脸上不仅沾染血污,更是眉心血迹斑斑,依稀可辨曾贴着精致的花钿,唇上口脂艳丽,发髻虽散乱,却明显是仿着前朝贵妇高髻梳成,耳边还坠着一枚残破的、形制华丽的耳坠。这妆容,这发饰,与壁画、戏曲中杨贵妃的形象赫然有七八分相似!绝非洛神那般清雅素净!
铁证如山!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年老信佛,最见不得这等血腥场面,更厌恶后宫之中出现这种模仿前朝妃嫔、行为不端以致丧命的事情,无论模仿的是洛神还是贵妃,都让她觉得乌烟瘴气!
“荒唐!真是荒唐透顶!”太后气得浑身发抖,由嬷嬷扶着站起身,看也不再看地上尸体和争执的众人一眼,怒道,“后宫清净之地,竟生出此等祸事!哀家头疼,回宫!”
说完,便在宫人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连满园盛放的牡丹都无心再看。
太后一走,高贵妃狠狠剜了魏璎珞和纳兰淳雪一眼,今日她不仅没扳倒皇后,自己还被牵扯进来,在太后面前丢了脸,心中怒火滔天。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再说。
纳兰淳雪看着太后和高贵妃相继离去,自己精心设计的局再次被魏璎珞轻易破解,还差点引火烧身,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地跟着离开。
魏璎珞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死状凄惨的宫女,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凉。她知道,经此一事,她与高贵妃、纳兰淳雪之间的仇怨更深了。高贵妃此刻,恐怕已将对皇后的部分嫉恨,加倍转移到了她这个屡次坏其好事的宫女身上。未来的路,必定更加艰险。
回到长春宫,屏退左右,只留下魏璎珞、明玉等几个心腹。明玉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又带着几分得意地说:“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幸好璎珞你反应快,抢先一步把那宫女的装扮说成是学杨贵妃,还把高贵妃扯了进来,不然太后要是信了那宫女的话,以为是我们长春宫兴起的歪风,还闹出了人命,娘娘可就麻烦了!”
另一个宫女也附和道:“就是!纳兰淳雪突然邀请太后来延晖阁,芝兰又抢着要去查看,这里面肯定有鬼!分明就是她们设好的圈套!”
魏璎珞神色却并不轻松,她冷静地分析道:“此事绝非偶然。近日宫中盛行装扮之风的流言,恐怕也是有人故意散播,为的就是今日。皇后娘娘陪伴太后游园是早定下的,她们算准时机,利用一条人命,想将‘祸乱宫闱、致使宫人丧命’的罪名扣在娘娘头上。芝兰那么积极,无非是想抢先‘坐实’那宫女是因学洛神而坠亡的‘证据’。我抢先一步,指出那是杨贵妃装扮,并将源头引向爱唱《贵妃醉酒》的高贵妃,不过是顺势而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众人听了魏璎珞的抽丝剥茧,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完全明白其中的凶险。
“如此说来,纳兰淳雪故意引太后来,高贵妃让芝兰抢着去查看,都是为了陷害娘娘!”明玉气得咬牙切齿,“她们真是太毒辣了!”
就在众人为成功破解阴谋而感到庆幸,议论着高贵妃和纳兰淳雪的狠毒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后突然猛地一拍桌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皇后脸色铁青,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她一向温婉的眼眸中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心和怒火:“毒辣?何止是毒辣!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高氏……她为了陷害本宫,竟然不惜用一条人命来做局?!这还是人做的事吗?!这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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