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依照魏璎珞的吩咐,战战兢兢地向嘉嫔派来的心腹宫女汇报愉贵人的“近况”。
“回禀嘉嫔娘娘,愉主子近日……近日腹痛愈发明显了,精神也短了不少,时常躺在床上呻吟……” 芳草低着头,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惶恐,将魏璎珞教给她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嘉嫔听着汇报,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狠毒。她仿佛已经看到愉贵人腹中那块肉化为一滩血水,为自己的四阿哥扫清障碍。然而,当听到芳草为了表功,添油加醋地说“腹痛非常剧烈,几乎难以忍受”时,嘉嫔精明多疑的本性让她心中陡然升起一丝疑虑。
药性温和缓慢,这才用了多久?怎会腹痛到如此地步? 难道是芳草这贱婢为了讨赏,夸大其词?还是……这其中另有蹊跷?
她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露出满意的笑容,安抚芳草道:“做得很好。继续按吩咐行事,少不了你的好处。这是新配的‘珍珠粉’,你拿回去,务必让愉贵人日日服用。” 她递给宫女的,依旧是那包伪装成贝壳粉的毒药。
芳草接过“药粉”,心中冷笑,面上却感恩戴德地退下了。
一回到永和宫,芳草立刻将嘉嫔的反应,尤其是那瞬间的疑虑以及依旧给了“药粉”的举动,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魏璎珞。
魏璎珞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嘉嫔果然起了疑心!但她依旧给了药,说明她还想继续试探,或者心存侥幸!这正是抓住她现行的大好机会!
她立刻前往长春宫,将此事密报给皇后。
“娘娘,嘉嫔已然入彀,但疑心已起,恐生变故。不如我们趁她下次派人传递药粉时,来一个瓮中捉鳖,人赃并获!” 魏璎珞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皇后听着,脸色由震惊转为愤怒,最终化为决断:“好!就依你之计!本宫倒要看看,证据确凿之下,她还能如何狡辩!此事交由你全权安排,务必确保愉贵人安全,更要让那毒妇无所遁形!”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魏璎珞的策划和皇后的支持下,悄然撒向了嘉嫔。
与此同时,延禧宫内一片愁云。娴妃变卖首饰之事虽未公开惩处,但内务府的克扣和六宫的冷眼,让她处境愈发艰难。娘家传来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父亲因受鄂善案牵连,官职被贬,家中失去了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弟弟在狱中病情反复,急需珍稀药材续命,可她却连打点狱卒、购买药材的银钱都拿不出来了。
就在她对着空荡的妆匣发愁时,纯妃款步来访。
“姐姐近日清减了不少,可是为了家中之事忧心?” 纯妃语气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娴妃勉强一笑,不愿多言:“劳妹妹挂心,不过是些琐事。”
纯妃却似看穿了她的窘迫,柔声道:“姐姐何必独自硬撑?这后宫之中,若无人扶持,便是举步维艰。皇后娘娘仁厚宽和,若姐姐愿意……妹妹或可代为引荐。只要得皇后娘娘青眼,内务府那些人岂敢再怠慢?姐姐娘家的困境,自然也能迎刃而解。”
她的话语充满了诱惑,为困境中的娴妃指明了一条看似光明的捷径。
娴妃闻言,身体微微一颤。她何尝不知纯妃的意思?投靠皇后,加入长春宫的阵营,便能获得庇护与资源。这确实是她目前摆脱困境最快的方法。
然而,她眼前浮现出父亲刚正不阿的教诲,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不结党、不营私”的原则。若为银钱便违背初心,卷入后宫争斗,与那些她所不齿之人又有何异?
她沉默良久,最终抬起眼,眼神虽然疲惫,却依旧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缓缓摇头:
“纯妃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人各有志,我乌拉那拉氏纵然落魄,也绝不能做那攀附之事。娘家之难,是我那拉家的劫数,我会另想办法,绝不违背家训与本心。”
纯妃看着娴妃那清瘦却挺直的脊梁,知道再劝无用,心中既有些许敬佩,更多的是失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她叹了口气:“姐姐风骨,妹妹佩服。既然如此,妹妹也不便多言,姐姐……好自保重。”
纯妃离去后,娴妃独自坐在空荡的殿内,望着窗外四方的天空,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席卷而来。坚守原则的路,原来如此寒冷与艰难。但她攥紧了拳,眼神依旧倔强——即便前路荆棘遍布,她也绝不回头。
而魏璎珞这边,已然布好了局,只待嘉嫔自投罗网。后宫的风暴,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即将再次掀起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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