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炎火回到木屋,把吴红梅的信又仔细读了一遍,确认了专家组到访的时间和对接要求,随手将信纸丢在桌上,又拿起吴红梅的照片 —— 照片上的吴红梅站在村口老槐树下,阳光洒在她的发梢,笑得格外明媚。他想着要把照片好好收起来,便从抽屉里翻出一本相册,刚打开封面,就听见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出门一看,是叶桃提着半瓶酒走进来:“你叔今早回厂里了,这半瓶酒搁家里没人喝,给你拿过来了。” 程裕早晨去工艺品厂上班时,程炎火还去送了一程。过了正月初八,外出的人陆续启程,程家茆渐渐褪去了过年的喧嚣,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叶桃把酒放在餐桌,转身正要走,眼角瞥见远处有个身影朝这边来,仔细一看是程丹,便笑着朝程炎火招呼了一声:“丹丫头来了,你们聊,我回去了。” 说完就顺着石径往家走。
程炎火刚走到门口,程丹就兴冲冲地到了近前,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期待:“炎火哥,听说专家组元宵过后来,我们再仔细聊聊对接的细节吧?比如他们来了看哪些地方,怎么介绍村里的情况,还有你之前说的水库和路的规划,得提前理清楚。”
程炎火却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其实这些细节,本该是村干部来操心,我之前做的那些设想,顶多算个参考。现在村里没几个人信我,说不定我之前的努力,最后都是白费力气,没必要再费心思琢磨了。”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比谁都急 —— 这可是程家茆翻身的机会,他不想就这么错过了。
“这些村干部都是猪脑,用他们的封闭思想看人,他们不信你,我信你啊!” 程丹立刻接过话,语气笃定,“我是乡里派来的专项驻村干部,原则上,扶贫对接的事我说了算!到时候我来安排专家的行程,就按你的规划来介绍,他们不同意也没用。”
程炎火看着她底气十足的样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 他何尝不知道 “强龙难压地头蛇”,程富他们那伙人精于算计,连程子贤这个村书记都被挤得没脾气,程丹一个年轻姑娘,未必能斗得过他们。但他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只是笑着侧身让她进屋:“行,那进屋聊,正好我也把之前画的规划图找出来,你再看看。”
程丹刚踏进里屋,目光就被桌上的照片吸引了 —— 照片上的吴红梅笑容明艳,气质出众,比父亲说的 “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还要惊艳。她心里猛地一沉,却还是强装镇定,拿起照片笑着问:“这姑娘真漂亮,是谁啊?该不会是我未来嫂子吧?”
程炎火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你可别瞎猜,她叫吴红梅,是我要好的朋友。这次能联系上省扶贫办,让专家来村里考察,都是她帮忙搭的线。”
“她这么年轻,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程丹有些难以置信,手里的照片仿佛有千斤重,“我还以为是你托了什么老关系,没想到是这么年轻漂亮的朋友帮忙。”
“她起点不一样。” 程炎火语气平淡,拿起照片轻轻放回桌上,“她爷爷是革命烈士,爸爸是省交通厅副厅长,家里五个叔叔都是县处级以上干部,典型的红色家庭。同样是大学毕业,别人可能进基层单位,她直接进了省级机关。这次她也会跟着专家组来,到时候你们还能见面。”
程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顺手翻开桌上的相册 —— 里面夹着不少程炎火的老照片:有他和一位儒雅老人的合影,旁边标注着 “恩师顾教授”;有他和一个戴眼镜的姑娘并肩站在大学校园里,两人靠得很近,笑容默契;还有他和一位道长模样的人在道观前的合影。看到那张他与戴眼镜姑娘的照片时,程丹的心又沉了沉,手指不自觉地顿了顿,指着照片问:“这个姑娘,肯定和你关系不一般吧?”
程炎火凑过来看了一眼,笑着解释:“这是我恩师的女儿顾雨薇,也是我的师姐,现在在师范大学读研。我恩师是美术学院的教授,当年我就是跟着恩师学设计,在恩师家里住了很多时间,和师姐关系自然非同一般,后来认识师父也多亏了她的帮忙。”
他又翻到道长的照片,语气里多了几分敬重,“这位就是我师父,当年留学过新加坡,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易学大师,在省城的文化圈里很有名,教了我不少东西。”
程丹看着相册里的一张张照片,忽然觉得眼前的程炎火既熟悉又陌生 —— 原来这些年他在外闯荡,遇到了这么多 “贵人”,经历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她合上相册,心里泛起一丝酸涩,轻声说:“原来你藏了这么多故事,若不是今天看到这些照片,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说?”
“说了也没人信啊。” 程炎火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在村里,我只要说半句在外的经历,就会被人说是‘吹牛’‘编瞎话’,我干脆就什么也不说了。”
“我可是一直相信你的呀,怎么从未见你提起这些?”面对程丹的疑问,程炎火只是笑,他竖起了大拇指。
程丹的心猛地一动,抬头看着他,眼睛亮了亮:“你说我是唯一相信你的人?”
程炎火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补充:“还有叶桃婶,你们俩。”
程丹看着他略显窘迫的样子,刚才因照片而起的失落,悄悄散了大半 —— 不管他身边有多少优秀的朋友,至少在程家茆,她是那个愿意相信他、支持他的人。她重新拿起桌上的规划图,语气坚定:“炎火哥,不管程富他们怎么反对,这次我一定帮你把规划落实。专家组来了,咱们就按你的方案来,一定要让程家茆变个样!”
程炎火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暖意,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努力。” 木屋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两人手中的规划图上,也落在桌上的相册和照片上,暖融融的,像极了他们此刻心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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