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炎火低着头继续赶路,没承想刚才驶过的上海牌小轿车竟在前方停了下来。他只匆匆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这种级别的车,怎会与自己有关?可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位披着军大衣的年轻姑娘站在雪地里,厚厚的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却挡不住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还有眉宇间藏不住的灵气。
“这位小哥,下这么大的雪,你要往哪里去啊?”姑娘的声音清脆,像雪地里的风铃。
程炎火停下脚步,有些拘谨地低下头:“我去吴坑村。”
“啊?从这里到吴坑村还有二三十里路呢!”姑娘皱起眉头,语气里满是惊讶,“这天寒地冻的,路又滑,你这样走,天黑前能到吗?”
“我有重要的事,就算下铁也要走到。”程炎火语气坚定,手里的布包攥得更紧了——师父的嘱托,不能耽误。
姑娘看着他满身的雪粒,又看了看他冻得发红的耳朵,笑着说:“看你也不像坏人,上车吧!我们也去吴坑村,带你一段。”
程炎火连忙摆手,往后退了半步:“不了不了,我身上都是泥水,会弄脏你的车,我还是走路吧。”
“你去吴坑村找谁?有亲戚在那儿?”姑娘没放弃,接着问。
“我是静虚观虚空道长的弟子,叫程炎火。”程炎火如实回答,“奉师父之命去吴坑赴约,本来师父要一起去,可雪太大,老人家走不了,就让我先去报信,免得吴厅长空等。”
“哎呀!这么巧!”姑娘眼睛一亮,连忙拉着他往车边去,“你说的吴厅长就是我爸!我们就是为了这个约定去吴坑的,快上车!”
程炎火又惊又喜,跟着姑娘上了车。车厢里暖烘烘的,与外面的寒冷截然不同。前排副驾上坐着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气质沉稳,司机正握着方向盘等他们。姑娘指着中年男人介绍:“爸,这就是虚空道长的弟子程炎火,师父让他来报信的。”又转头对程炎火说,“这是我爸吴钧,有什么事你跟他说就行。”
程炎火赶紧把师父让他报信的缘由、雪封山路改走大路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吴钧侧过身,上下打量着他——这小伙子眉目清秀,说话条理清晰,举止虽有些拘谨,却透着一股踏实劲儿,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好感:“你师父也是,这么大的雪,怎么让你一个年轻人跑这么远的路?太冒险了。”
“走小路本不远,就是雪封了才绕到大路。”程炎火说着,从怀里掏出布包递给吴钧,“这是师父给吴进老爷子的信和草药,麻烦您转交。既然见到了您,我就先回观里了,免得师父牵挂。”
“这怎么行?”姑娘立刻插话,指着他湿透的棉鞋,“你看你鞋子都泡透了,这么远回去,非冻坏不可!跟我们去吴坑,明天让司机送你回去,正好也让我爷爷见见你——他跟你师父最投缘了。”
吴钧也点头附和:“别客气,一起去吴坑吧。正好我也想跟你聊聊,听听你师父最近的情况。”
程炎火实在推辞不过,只好应下。司机发动车子,小轿车在雪路上缓缓前行,朝着吴坑村的方向驶去。
“我叫吴红梅,你师父可是我们家的老朋友了。”坐在后排的吴红梅主动开口,笑容格外友善,“你是刚进静虚观没多久吧?我前阵子去观里,还没见过你呢。”
“是啊,我进观才几个月。”程炎火也放松下来,坦诚地说起自己的经历——从程家峁的山里出来,遇到顾振艺老师,再到拜入虚空道长门下。吴红梅听得认真,时不时追问几句,两人越聊越投机,从静虚观的日常,聊到吴坑村的趣事,不知不觉间,就成了能说上话的朋友。
当小轿车驶进吴坑村时,雪已经小了些,村口的老槐树上积着厚厚的雪,像披了件白棉袄。程炎火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村落,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这场因雪而起的意外相遇,似乎正为他的人生,翻开新的一页。
进村的路比大路窄了一半,雪积得更厚,快到村口时还横亘着一段陡坡。小轿车刚往上爬了两步,车轮就开始打滑,积雪被碾得飞溅,车身在原地晃了晃,竟往后退了半尺。程炎火见状,立刻拉开车门跳下去,吴红梅也跟着下车,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头行动——程炎火在路边寻了几块大石块,吴红梅则弯腰清理车轮旁的浮雪。
“把石块垫在车轮后面!”程炎火喊了一声,将石块塞进后轮下方,又绕到车头,双手抵着保险杠。吴红梅也凑过来,掌心按在车门上,跟着使劲。司机踩着油门,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车轮终于抓住了地面,借着推力缓缓往上爬。等车子稳稳停在坡顶,两人都出了一头汗,程炎火的棉手套沾了雪水,冻得发硬,吴红梅的围巾也滑到了颈间,露出的脸颊泛着红。
“多亏了你,不然今天还真爬不上来。”吴红梅拍了拍手上的雪,笑着说。程炎火也笑,把围巾往上拉了拉:“举手之劳,你们这车要是陷在这儿,才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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