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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黄秀丽眼中的悲怆，李晓玲于心不忍。
但是，她知道，在这个物资缺乏的年代，人性的阴暗来得更直接、猛烈些。
一颗白菜、几块白糖，甚至是一块肉，就足以让兄弟反目成仇。
这是为什么？
只因为，实在是大家太穷了。
缺吃少穿，大伙儿过日子都得算计着过。
黄秀丽这种处处为他人着想的性格，有时候就会被一些有心人利用。
李晓玲不想让黄秀丽，在同一个地方多次摔跟头。
她沉着脸，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妈，你知道，现在爷奶为什么不打我主意了吗。”
黄秀丽摇头。
李晓玲无奈笑笑，“因为我不傻了呀。不再是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从一只不会长牙的猫，变成了龇牙咧嘴的小恶狗！”
“他们来找我麻烦，我就把他们打跑！”
黄秀丽听了，不由得噗嗤一笑。
但是，笑过之后，她心疼地抚摸李晓玲的脸。
“是妈妈不好，你才会如此！以后，妈妈再也不会相信你爷爷和你奶奶半个字了！”
李晓玲听到这句话，欣慰地笑了。
解决了麻烦事，李晓玲把今天打到的鱼，倒在了大的搪瓷盆里。
黄秀丽用手指，认真地数了数。
“1、2、3.........”
“这......一共是8条鱼！”
“晓玲，山上真有这么多好东西吗。”
黄秀丽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鱼，她闻着腥味，口腔里竟然一直分泌唾液。
李晓玲不想让腿脚不方便的黄秀丽跟着自己去山上打猎，便故意卖了个关子。
“好东西是多，但是，也得看运气。”
“我们村子里人去山上的也不少。可是，就没有像我运气这么好的！”
黄秀丽这么一想也对。
“就是，我家闺女，就是运气好。”
在没有冰箱的1979年农村，肉的保存，至关重要。
李晓玲和黄秀丽商量了一下，把吃不完的7条鱼全部炸了，挂在灶屋的房梁上。
至于没吃完的那只鸡，李晓玲打算去镇上的黑市卖。
黄秀丽自然是不同意。
可李晓玲下的决定，黄秀丽没有办法动摇，只能跟着她一起去黑市。
第二天一早，母女俩天还没有亮，就早早地出门，前往镇上去。
路上，有牛车，她们蹭坐了后半段路程。
所以，到镇上的时候，天色尚早，太阳刚刚出来。
李晓玲把一只鸡，放在一块破木板上，等待她的第一个顾客。
本来还担心，这只没有头的鸡，会很不好卖。
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就卖了出去。
李晓玲把卖鸡的钱，塞给了黄秀丽。
“妈，今天拿着这钱，去买身新衣服。”
黄秀丽摇头拒绝，李晓玲表示抗议，“您要是不买，我就不回家了。”
无奈之下，黄秀丽终于点头同意。
刚刚踏进国营服装店，黄秀丽、李晓玲就遭到了售货员的白眼。
“这里的衣服，贵着呢。一件均价1元以上！买不起，就赶紧走人！”
黄秀丽正好拿起了一件带红色斑点的衬衫，听到售后员这么说，吓得赶紧把衣服挂了回去。
李晓玲看到这情景，有些窝火。
她拉着黄秀丽，快步走近售货员。
“同志，麻烦您帮我挑选两套衣服，要料子好，穿得舒服的。”
售后员坐着没动，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下巴懒洋洋地往靠近窗户的方向扬了扬。
“窗户那里，倒是有两套。不过，我可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两套衣服，不便宜，一共50元呢。”
售货员顿了顿，冷眼从黄秀丽、李晓玲的脸上扫过，嘴里又嘀咕了起来。
“哼，穷酸样。”
“你们要是没钱，就赶紧滚蛋。免得等下丢人现眼。”
黄秀丽听到这里，拉住了李晓玲，用眼神示意她走人。
“50元太贵了。这够我们好几个月的生活费了。妈还有衣服，咱不买了。”
“妈，没事儿。我挣了钱，不孝敬您，孝敬谁？”李晓玲站着没动。
她望向售后员那一张傲慢的脸，一字一顿地道：“不要说50元了，就算是100元，我也给你买！钱，我可以继续挣，可是妈只有一个！”
李晓玲拉起黄秀丽的胳膊，走到窗口，挑选了两套最好看的套装，放在了收银台上面。
“我就要这两套了。”
售后员冷笑一声，耸耸肩。
“好啊。”她朝着李晓玲伸出手，“一共是两张布票，外加50元人民币。”
黄秀丽一听，脸色变了。
她是知道，李晓玲有钱，也足够买这两套衣服。
可她更知道，李晓玲手里没有布票。
想到了什么，黄秀丽强撑着笑脸说：“我记得我们大队长的媳妇，来过你们店买衣服。她说过，你们店不需要布票啊。”
售货员挑挑眉，双手抱胸。
“按理说，的确不该要布票。可是，奈何你们选的正好是这个店最好的衣服呢。这样的衣服料子，它必须要有布票才能买。”
黄秀丽还想继续解释、说服售货员。
李晓玲却拦住了她。
“妈，我们先回去拿布票。”
“哦......”黄秀丽应了一声，跟着李晓玲走出了服装店。
售货员在她们身后，冷声一笑。
“装什么装啊。没钱、没票，竟然还敢来我们这里买衣服？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
李晓玲的确是要出去找票子。
她本来对在这家店买衣服并不执着。
不过，听到售货员这么骂人，她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头，转身走回了商店。
售货员看到她气汹汹地转身走了回来，不禁吓了一跳。
这一下，售货员骂得更难听了。
“哎，怎么着？听不明白吗，没有钱就赶紧滚！这里的衣服，不是你这样穷酸的人穿的！”
“把这两套衣服包好了，下午2点之前，我会把钱和票子送过来。”
“哼，行啦！别装了，如此幼稚！谁知道，你出去了之后，是不是就跑回家了？要我说，没钱没票，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
“如果我在下午2点之前，把钱和票都送过来了，你可以下跪跟我们道歉吗？”
李晓玲一双冰冷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售货员。
售货员冷笑连连。
“可以啊，你们只要把布票和钱送到过来，我给你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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