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攥着那张写着银行卡号的纸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走出前殿时,晚风卷着山间的寒气扑面而来,吹得他身上的藏青色道袍下摆微微扬起,也吹散了几分因愤怒而涌起的燥热。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殿外的石阶上,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山林,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赵观长紧随其后,手里还攥着那串紫檀佛珠,脸上满是忐忑。他看着顾明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局促地站在一旁,时不时用袖子擦一下额角的冷汗。
顾明转过身,目光落在赵观长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滔天怒火,却多了几分深不见底的寒意,像是结了冰的湖面,让人望而生畏。“观长,今天的话,我再强调一遍。”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关于余总的事,关于两个孩子的真实关系,还有我那位顾姓亲戚的存在,你必须守口如瓶。只要有半句话泄露出去,后果你应该清楚。”
赵观长连忙点头,腰弯得更低了:“青虚道长放心!贫道以道心起誓,今天的话绝不对任何人提起!就算是清玄师妹,我也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位“青虚道长”的背后,是能拿出五百万的顾姓亲戚,若是真的得罪了对方,别说道观保不住,自己怕是也没什么好下场。
顾明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满满的厌恶。为了八十万,就能纵容别人毁掉两个孩子的一生,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一观之长。
但现在,他还需要赵观长保守秘密,还需要清虚观作为孩子们暂时的安身之所,所以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最好如此。”顾明淡淡开口,从道袍口袋里掏出手机——为了符合“青虚道人”的身份,他特意换了一部老旧的按键手机。他当着赵观长的面,将银行卡号存进手机里,然后收起手机,“后天一早,五百万会准时打到你的账户上。你可以去查一下,确认到账后,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好好好!谢谢青虚道长!谢谢顾先生!”赵观长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刚才的恐惧和不安一扫而空,只剩下对巨款的期待,“有了这笔钱,贫道一定好好修缮道观,好好照看两个孩子,绝不辜负顾先生的心意!”
顾明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朝着后院走去。他还要去看看孩子们,顺便跟清玄打个招呼,免得她起疑心。
走到后院的月亮门时,正好碰到清玄端着一盆热水过来。看到顾明,清玄愣了一下,连忙停下脚步:“师哥,你跟观长谈完了?”
“嗯。”顾明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水盆上,“这是要给孩子们洗漱?”顾明的目光里出现了一丝的温柔和感激。
“是啊,诗羽刚才说梦话,好像是渴了,我给她倒点水,顺便给他们擦擦手脸。”清玄说着,就要往西厢房走。
顾明拦住她,压低声音:“观长已经答应了,五百万后天到账。关于送孩子上山的人,他也说了,是个姓余的女人。具体的,我回头再跟你细说。”
清玄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皱起眉头:“姓余?云城姓余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莫非,是那个后来居上,一手遮天的美女董事长余青雪?”这个余青雪可太出名了,以至于她这个常年在道观生活的道姑都知道。
“你别多想,这件事我会处理。”顾明打断她的话,“你只要好好照看孩子们,别让他们察觉到异常就行。另外,观长那边,你也别去问,免得引起他的怀疑。”
清玄点点头:“我知道了,师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诗羽和建华的。”
顾明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微微一暖。是呀,人家一个未婚姑娘,而且已经入了道观的人,凭什么让人家巴心巴肝地为你带孩子呀。
但是,青玄却好像就是自己的两个孩子的母亲一样,为了两个孩子心甘情愿地无私地付出。
在这座冰冷的冥王山上,清玄是唯一能让他放心的人。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我今晚就下山,过几天再来看孩子们。”
“这么快就走?”清玄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舍,随即又掩饰过去,“那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嗯。”顾明应了一声,转身朝着观外走去。
其实,就在这一刻,青玄真的想一下死死地抱住这个自己的“师哥”,不要他走,和他缠绵。但是,理智告诉她,他虽然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但他却也是那个龙飘雪的丈夫。
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走出清虚观,顾明抬头望了一眼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只剩下几颗星星在黑暗中闪烁,像是孩子们无助的眼睛。
他握紧了拳头,心里暗暗发誓:余青雪——罗星,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一定会把孩子们平平安安地接回家!
他迈开脚步,朝着山下走去。山路崎岖,夜色深沉,但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因为他知道,他的身后,是两个等待他保护的孩子,是一个需要他守护的家。他不能退缩,也绝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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