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把“老五”送来的深蓝色道袍平铺在床沿,指尖拂过布料上细密的针脚,忽然想起特战队第一次发作战服时的场景——那时的衣服带着新布料的硬挺,现在这袭道袍却软得像浸过温水,裹在身上总觉得别扭。
镜子里的人陌生得让他自己都愣了愣。
及肩的黑色假发用木簪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遮住了他惯有的锐利轮廓;素色的道冠压着前额,衬得本就高挺的鼻梁更显清瘦;连眼神都得刻意放柔,把常年握枪练出的狠劲藏进眼底深处,换成一种云游道士该有的平和。
“清虚道长,久仰。”他对着镜子低声念了一句,刻意放缓语速,让声音里带上点书卷气。话刚出口就皱了眉——太生硬了,像背书。
他又试了一遍,这次加了点笑意,声音轻了些,终于有了几分“同道中人”的温和感。
桌上摊着“老五”整理的资料,道教基本礼仪的要点被红笔圈出来:拱手时左手覆右手,拇指内扣;与人交谈需称“道友”,提及师门要谦逊;走路步伐要稳,不可急行。顾明对着资料练了几遍拱手礼,手腕转动的弧度、手指的姿势,都精准得像在训练场上校准枪械角度——以前在特战队里,任何细节的偏差都可能导致任务失败,这次潜入也一样。
他把伪造的“武当山分院引荐信”折好,塞进道袍内侧的暗袋里,又将一把小巧的多功能军刀藏在木簪中空的夹层里——这是他最后的保障,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
收拾妥当后,他背着一个旧布包,包里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老五”找来的道教经典,提前租好的越野车停在楼下,引擎的低鸣像在催促他出发。
驱车两个多小时才到冥王山山脚,山路崎岖,只能徒步上山。顾明背着布包,沿着石阶往上走,刻意放慢脚步,偶尔停下“欣赏”山间景色,实则在观察周围的环境:石阶旁的灌木丛里藏着监控摄像头,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半山腰的凉亭里坐着两个穿灰布衫的男人,眼神时不时扫过路人,应该是道清观的看守。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继续往上走。快到观门口时,果然被那两个灰衣男人拦下:“这位道友,来我道清观有何贵干?”
顾明停下脚步,拱手行礼,动作标准得挑不出错:“在下清虚,自武当山而来,听闻贵观清玄道友学识渊博,特来拜访,另有师门信物相赠。”他说话时眼神平和,既不躲闪也不锐利,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云游道士”的谦逊。
其中一个男人接过他递来的引荐信,反复翻看几遍,又抬头打量他许久,眉头微蹙:“武当山的道友?怎么之前没听说过你?”
顾明早有准备,语气依旧温和:“在下常年云游,此次也是受师门所托,临时前来。若道友不信,可请观主或清玄道友出来一认,师门信物上有我派专属印记。”他刻意提到“清玄道友”,知道对方既然让清玄照顾自己的儿子顾建华,必然会对她的“师哥”多几分顾忌。
果然,那男人犹豫了一下,转身进观通报。顾明站在原地,指尖悄悄绷紧——他能感觉到另一个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目光落在观门口的对联上,假装欣赏,心里却在快速盘算:如果观主不肯见他,该用什么理由周旋?如果被识破,该怎么第一时间冲进去找到顾建华?
没等多久,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应该就是道清观的赵观主。他目光锐利,扫过顾明的脸:“清虚道友?武当山哪位道长门下?”
“师从武当山玄阳道长。”顾明随口报了个“老五”查好的、早已仙逝的道长名号,既不会露馅,又显得有师门背景,“此次前来,一是为给清玄师妹送师门长辈的手信,二是听闻贵观环境清幽,想来叨扰几日,向各位道友请教。”
赵观主接过引荐信,又看了看顾明递来的“信物”——那是一枚“老五”找人仿制的武当山玉佩,做得惟妙惟肖。他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既然是清玄的师哥,那便请进吧。清玄正在东厢房照看孩子,我让弟子带你过去。”
顾明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平静,跟着引路的弟子往里走。
道观的院子很安静,青砖铺地,两侧种着柏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
走到东厢房门口时,他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笑声,那声音软乎乎的,像羽毛轻轻挠在他心上——是儿子顾建华!
他的脚步顿了顿,指尖瞬间攥紧,几乎要控制不住冲进去的冲动。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女子走了出来,二十多岁的年纪,眉眼清秀,头发用木簪挽着,手里端着一个瓷碗,碗里是温热的粥。她看见顾明,愣了一下,随即拱手行礼:“这位道友是?”
“在下清虚,自武当山而来,是你的师哥。”顾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看她怀里抱着的、穿着小道士服的顾建华,声音尽量平和,“特来拜访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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