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杀了楚臣这事,娥羲可以说是参与者,或者说,间接推动者。
但娥羲得澄清一下,她没有故意唆使扶苏,用暴力解决问题啊。
自从君子之歪理论后,扶苏时常走在理解大家名言这样的事情上试图将妻子掰回正确的道路上。
直到某晚,他们一时兴起,辩论了一番孟子的名句。
“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扶苏对孟子的理解还是很到位,“有所为的目的是有所为,先得分清楚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你需得明辨善恶才是。”
娥羲辩道:“这句话也可以理解成:人想做不能做的,先分辨一下是非善恶,想办法找一下角度,把这个不能做变成可以做,不就有所为了吗?”
“娥羲,你这么理解,像是小人的谋生之道。”正直的扶苏道。
娥羲就举了个例:“有野史记载,纣王帝辛曾将伯邑考的肉包成包子给周文王吃,后来,周文王和周武王父子二人造了殷商的反。礼记里说,行必有法。您觉得周文王这算不为也,还是有所为?”
扶苏眉头一皱,关注的重点开始跑偏:“野史记载?何来的野史,何人所着,娥羲,你从何处看到的如此野史?”
娥羲说:“您不管嘛。您先给妾身说说,周文王作为臣子,胆敢造纣王的反,是不是不为也,是不是有所为?”
臣子造君王的反,儿子造父亲的反。是被圣人们所不齿,要遗臭万年的。
然而,娥羲举的这个例就……
扶苏道:“纣王残暴,昏庸,导致百姓民不聊生。周文王父子起兵伐纣,乃正义之举,怎么能算不为也,这自然是有所为。”
娥羲眼珠转了转,又道:“那么,良人认为,君子是不是不可以杀人,不可以犯法,不可以犯错,毕竟,君子怀德嘛。”
扶苏眉头拧了又拧:“君子为什么要杀人,犯法,犯错?”
娥羲又开始举例了:“听说良人在章台宫中常常顶撞君父,这算不算为人子的不孝?算不算犯错?甚至是犯法?倘若此次攻打楚国,出征的是良人,良人作为君子,是不是不可以杀任何一个敌人?”
扶苏:“……”
这个例子,就很切合实际。
扶苏辩解道:“我并没有顶撞君父,君父错了,我在纠正他,这不应当算不孝吧。即便是君父,明知他有不对,身为人子,难道不及时纠正,顺从对方将错就错这才算孝顺吗?”
孝。
大孝子。
哄堂大孝。
娥羲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狡辩的表情望着扶苏:“沙丘之乱,赵武灵王被活活饿死时,赵惠文王也是和良人一样这么想的。”
扶苏:“……”
不得不承认,用扶苏的理论来辩证,赵惠文王确实是个大孝子。
扶苏虽然不知道,以后的大秦也会出现一个‘沙丘之变’,但他已经深刻意识到,在歪理邪说一道上,他的妻子是拉不回头了。
他抬手盖住脸,正要叹气,蓦地,脑中灵光闪现,福至心灵,敏锐而准确地抓住娥羲方才某句话里的某个字眼。
楚。
对,就是楚。
娥羲说的什么来着。
倘若此次攻打楚国,出征的是他……
扶苏的大脑开始灵活地转动起来。
楚。
楚臣。
李信的败仗。
昌平君。
他沉默着,将这些串联起来,忽然便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压在他心里那块沉重地巨石给抬了开去。
扶苏顿悟了,他笑了两声,欣喜地抱住妻子,感慨:“娥羲,你可真是我的贤妻啊。”
娥羲:“……?”
娥羲满脸迷茫。
她干了什么就贤妻?
娥羲什么都不知道,但不影响扶苏这一晚兴奋地奖励了她陪他一起熬夜到三更。
呸!
被迫跟着熬夜的娥羲,在心里骂骂咧咧。
臭男人。
什么奖励她!
明明就是奖励他自己才对。
精力旺盛的扶苏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就兴冲冲地提着佩剑出门去了。
娥羲揉着腰一直躺到了中午,刷新了以往的懒觉记录。
而扶苏呢,照着名单带着秦王给的亲卫和小吏们一家家上门逮捕涉事的楚臣。大多数全身上下就嘴最硬,坚称自己一片清白。少数心感不妙,连夜跑路——当然,没跑成功。
扶苏直接带着人追出了数百里,追上了人,对方还想要反抗,这就不好意思了,他只好勉强给对方一个干净痛快的死法。
至于那楚臣的家人。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扶苏宣称不忍见对方家人生死离别,一并送他们体面地上了路,和楚臣团圆去了。
君子干活干得也很到位,将这名楚臣及其家人的尸首带回咸阳,沿路逢人就宣传他舅爷昌平君干的好事。
怎么可以这么坏啊!
这个人真的太坏了!
自己跑路回楚国就算了,还不放过远在秦国的老下属,害得人家全家没了命。自己还能在楚国继承楚王的位置。他真的是,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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