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王宫的夜色,比以往更显沉凝。元力公证的喧嚣余波尚未散尽,一道更具冲击力的消息却已在内部悄然传开——明日,就在公民的注视之下(以现场直播的形式),大皇女雷伊将向大皇子雷蛰发起王族间的正式挑战。
这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王宫深处激荡起无声的暗涌。紧张、忧虑、不解……种种情绪弥漫在空气中,连穿梭的侍从脚步都放得更轻。
雷蛰的脚步穿过寂静的长廊,最终停在雷狮寝殿的门外。门内透出温暖的柔光。他推门而入,玛利亚莎正轻手轻脚地整理着小王子的衣物,看到雷蛰,立刻恭敬地行礼。
“殿下,布伦达殿下今日非常用功,您教导的体术基础动作要领,他反复练习了许多遍,学得很快。晚餐也乖乖吃完了,没有像往常那样挑食。” 玛利亚莎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的汇报。
“嗯,辛苦你了,玛利亚莎。” 雷蛰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明日将面临手足相争的波澜。他走到雷狮的床边。
雷狮已经洗得香喷喷的,穿着柔软的丝绒睡衣,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只露出一双深紫色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走进来的雷蛰。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依赖和亲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安的执着,像只受惊后却强撑着不肯露怯的倔强小兽。
“哥哥!” 雷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手立刻从被窝里伸出来,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雷蛰垂在身侧的一缕紫发,力道很大,仿佛一松手人就会消失。
雷蛰没有抽回手,只是顺势在床边坐下。温暖的床头灯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略显清瘦却依旧挺拔的轮廓,紫色的长发在光线下流淌着柔和的微光,模糊了他白日里那份迫人的冷峻。他伸出另一只手,带着微凉体温的指尖轻轻揉了揉雷狮柔软的发顶。
“布伦达,”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温和,如同夜风吹过冰面,“怎么了?”
雷狮紧紧攥着那缕头发,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锚点。他仰着小脸,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担忧,声音闷闷的:“哥哥……为什么要和姐姐‘打架’?明天……玛利亚莎说你们要打架……布伦达不想这样!”
“打架”这个词从一个两岁孩子的口中说出,带着孩童特有的直白和恐惧。雷蛰的指尖顿了顿,蓝紫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复杂。他看着弟弟纯真的、写满不安的脸庞,梦里那个冷漠疏离的背影再次闪过脑海。
“那不是‘打架’,布伦达。” 雷蛰的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近乎教导的耐心,“那是王族间的正式挑战。就像……就像你在练习体术时,需要和陪练对练一样,是一种公平的方式。”
“公平?” 雷狮困惑地重复着这个词,显然难以理解这种形式的“公平”为何会发生在最亲近的兄姐之间。
“嗯。” 雷蛰点点头,目光落在雷狮紧抓着他头发的小手上,“因为你的姐姐和我之间,现在有一个必须解决的‘冲突’。这个冲突,我们需要用一种规则清晰、双方都认可的方式来解决,挑战就是这样的规则。”
“冲突?” 雷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小脑袋努力运转着,“什么冲突?布伦达……帮哥哥解决!” 他急切地表达着,似乎想用自己的力量抹平兄姐之间的裂痕。
雷蛰沉默了两秒。床头灯柔和的光线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他该如何向一个两岁的孩子解释雷伊那份因爱生怖、因惧生执、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如何解释他必须用近乎残酷的方式,斩断妹妹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枷锁,让她看清现实,走向真正独立的道路?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遥远事情,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与决然:
“因为……你的姐姐,她太在意哥哥了。她害怕哥哥离开,害怕失去哥哥,这份害怕让她变得……有些不像平时的她了。”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雷狮的发丝,“哥哥需要让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哥哥的路,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她目光所及的地方。她需要……认清楚这个现实。”
雷狮听着,小脸上满是懵懂。那些关于“在意”、“害怕”、“失去”、“现实”的词语,对他而言太过抽象复杂。他无法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和沉重。
然而,当他仰着小脸,看着哥哥坐在床边垂眸专注地望着自己时,那平日里凌厉的线条在暖黄的灯光下被柔化,长长的紫色睫羽低垂,遮住了眼底那抹深沉的墨色,只留下蓝紫色虹膜在光线下流转着一种近乎琉璃般的易碎光泽。那张精致得不似凡尘的面容,此刻卸下了所有防备,只剩下一种专注的、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人的柔和。
雷狮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他呆呆地看着,看着哥哥垂落的发丝拂过自己抓着头发的手背,带来微凉的痒意;看着哥哥专注的眼神,仿佛自己是唯一的存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依恋、亲近和某种更深沉悸动的情绪,悄然在他幼小的心底滋生、蔓延,像初春藤蔓的嫩芽,无声地缠绕上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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