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运转精神力,穿透院墙望去。只见宋家院内设有一处隐蔽暗门,此门不仅连通着相邻两座府邸,更是通往黑市的秘道。而那两座看似破败的宅院深处,实则有三四名壮汉轮班值守,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想从这下手是不成了,陈安换了个思路。黑三干的是拐卖人口、黑市交易的勾当,手上肯定不干净。赵满仓与他的往来,绝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利益输送。否则,黑三只需派个小弟给赵满仓送钱即可,何必劳烦赵满仓亲自跑这一趟?
又暗中观察了数日,陈安才终于找到黑三的住所。出乎预料,这里并非想象中那般豪华,不过是个寻常小院,论气派甚至不及陈安家。据说,这是黑三为宋家大闺女宋依依置办的住处。
宋富贵喝酒欠了一屁股债,还不起钱,竟把歪心思打到了女儿身上,盘算着靠卖女儿抵债。
宋依依刚满十七岁,为了护住两个妹妹,也甘愿被亲生父亲当作榨取钱财的工具。
黑三听说了这档事,得知宋富贵竟把自己模样出挑的女儿逼去做暗娼,本就好美色的他顿时来了兴致,当即找了机会去“光顾”。
一来二去几次,宋依依竟真的勾住了黑三的心。没过多久,黑三便出面“赎”了她,让她脱离了暗娼的泥潭,成了自己身边专门养着的女人。
宋依依跟了黑三没两年,就怀了身孕。黑三得知消息时,正跟手下兄弟喝酒,当场就把酒杯一放,脸上的横肉都透着几分难得的喜气。
后来孩子落地,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儿,手下有人小声嘀咕“是个丫头”,黑三却当场发了火,把人骂得不敢作声,转头抱着襁褓里的女儿,粗粝的手指轻轻碰孩子的小脸,语气软得不像话:“丫头怎么了?这是老子的宝贝闺女!”
自此之后,宋依依彻底母凭女贵,从“被养着的人”成了黑三明面上的小老婆。黑三还特意跟手下放了话,往后见了宋依言,都得规规矩矩喊一声“三嫂”,谁要是敢怠慢,别怪他不客气。
也正因黑三这份格外的纵容,宋依言住的小院虽偏僻,却成了黑三手下默认的“禁地”,平日里鲜少有人敢随意靠近。
可这偏僻劲儿,却给陈安的探查添了麻烦。像以前那样直接蹲在院墙外盯梢,周围连个遮挡都没有,稍有动静就容易暴露。
她在巷口观察了片刻,随即运转精神力,朝宋依依家隔壁的宅院探去。视线穿透门窗,只见屋内家具整齐却空无一人,想来这户人家的主人此刻都在外上班,正是个合适的隐蔽点。
陈安瞅准巷口寒风里没人经过的空当,将衣领又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脚掌在冻得发硬的墙根轻轻一蹬,身形如猫般灵巧翻过院墙,落地时踩碎了墙根几片冻脆的枯叶,声音被呼啸的北风盖得严严实实。
她迅速贴紧宋家院墙,指尖因抵着冰凉的砖面泛了白,随即运转精神力朝院内探去,视线穿透覆着薄霜的砖块,宋依言与黑三的身影清晰映入眼帘。
宋依依裹着一件米白色的貉子毛领大衣,领口的绒毛衬得她脸蛋愈发白皙。她确实是个大美人,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眉眼明艳,一双桃花眼含着水汽,被屋子里的暖意熏得泛着红,顾盼间满是风情。
大衣收腰的设计衬得她腰肢纤细,即便裹着厚衣,也难掩窈窕曲线,此刻正半倚在藤椅扶手上,指尖捏着暖手炉,姿态娇软得像没骨头。
反观黑三,模样就普通多了。四十五六岁的年纪,满脸横肉,裹着一件黑色长款棉服,依旧遮不住膀大腰圆的身材,啤酒肚把衣服撑得紧绷。
他脸上一道从眉骨斜划到下颌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粉色,一开口说话,嘴角的疤还会跟着扯动,论年纪,说他是宋依依的爹都有人信。
“三哥~”宋依依伸手拽住黑三露在棉服外的手腕,指尖轻轻晃了晃,声音甜得发腻,“我想去市里的百货大楼逛逛嘛,听说最近到了好多新款式的衣服,还有雪花膏,你看我这手,冬天一冻就干得慌。”她说着,还把自己的手递到黑三面前,指尖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眼尾的余光却悄悄观察着黑三的神色。
黑三正靠在藤椅上抽着烟,烟蒂上的火星在寒风里明灭,被她晃得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把烟蒂摁在旁边装着温水的搪瓷杯里,“滋啦”一声冒起白烟。
他声音粗哑,带着几分不耐:“乖乖,你闹什么?我让小四给你买的衣服堆了半衣柜,雪花膏从沪市带回来的就有一抽屉,你想要什么,让他直接送过来就是,何必大费周折跑一趟市里?天这么冷,冻着了怎么办?”
他说着,还抬手拍了拍宋依依的手背,掌心的粗糙蹭得她手面微痒,语气里带着点敷衍的安抚。
被拒绝的瞬间,宋依依脸上的娇笑立刻垮了下来,她抽回手,拢了拢大衣领口,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声音也染上了哭腔,肩膀在大衣里微微耸动着。
“你说得倒轻松!你那些兄弟,哪个真心瞧得起我?见了面要么阴阳怪气,要么假装没看见,就连阿宝,他们也背地里叫她‘婊子生的杂种’!”她说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暖手炉的布罩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模样楚楚可怜。
黑三见美人落泪,刚才的不耐瞬间烟消云散,他连忙伸手把宋依依搂进怀里,粗糙的手掌隔着大衣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的乖乖,别哭别哭,是我不好,都怪我没把底下的人管好!”黑三忙用粗糙的指腹擦去宋依依脸上的泪,语气又急又疼,“谁敢这么糟践阿宝?你说名字,老子现在就去撕了他的嘴,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宋依依却轻轻摇了摇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与无力:“三哥,你去撕了他的嘴又有什么用?整个松县谁不知道,我是被亲爹卖去做那脏活的?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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