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到杨树坳后,孙月娘和陈大牛就把从老家带来的那些财物都埋了起来,那镯子被单独放了个匣子埋在了炕洞底下,说好了等陈安出嫁的时候再起出来。
陈安前世想着等离开杨树坳的时候再拿,可一病就再没起来,没想到便宜了周望舒。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支开王四妹婆媳。她们在这儿一天,她就一天没法安心拿出藏着的手镯认主。那是她陈安的东西,是她太奶奶传下来的念想,凭什么要留给周望舒?
说起来,周望舒应该还在江城,忙着跟她那个继母斗得不可开交吧。离她下乡来这儿,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倒是给了她充足的准备时间。
这几天,陈安逼着自己按时吃饭,哪怕没什么胃口,也硬塞下去几口,就为了赶紧养好精神。王四妹婆媳看她气色渐渐好转,加上自己好几天没上工,心里早就急得像火烧——那可是直接关系到一家人口粮的大事,耽误不得。于是,两人便收拾东西回了自己家,总算给了陈安清静。
确认王四妹婆媳走后,陈安又在院子里、屋子里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确保家里真的空无一人,才赶紧把几扇门都从里面牢牢反锁。
最近天气正好,秋老虎还没过去,离天冷烧炕还有段日子。她心里清楚,再过一个月,家家户户都得烧炕取暖,到时候火墙子一热,她反而不好动手起炕底的东西了。
从清晨到下午,整整六个小时,陈安几乎没歇过手。炕洞里的土块挖了一筐又一筐,额头上的汗擦了一遍又一遍,手上磨出了好几个红印子。最后,当那个积满灰尘的樟木匣子终于从炕底深处被抱出来时,她整个人早已灰头土脸,头发上、衣服上全是土,活像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再看那炕,边缘的土坯松松垮垮,好几块都裂了缝,眼看着就快塌了,真是惊险万分。
这樟木匣子不大,也就方寸有余。孙月娘生前只跟她说过,太奶奶留下的那只镯子就藏在里头,至于里面有没有别的物件,陈安却是一点都不清楚。
陈安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樟木匣子粗糙的木纹上摩挲片刻,才缓缓掀开了盒盖。里面铺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鼓鼓囊囊地裹着个物件,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只镯子。而在蓝布旁边,还静静躺着一封折叠整齐的信,信封边角都有些发脆了。
她捏起信纸,指尖微微发颤。展开的瞬间,那娟秀温婉的字迹便撞进眼里——是孙月娘的笔迹。
“安安吾女,见字如面。”
开篇第一句,就让陈安的眼眶热了。
“若是你看到这封信,怕是娘已出了意外,没能陪在你身边。本该是等你出嫁那日,由娘亲手为你取出这镯子,亲手为你戴上的。可自从你爹意外走了,娘夜里总睡不着,老想着万一哪天我也突然去了,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连家里有多少家底都不清楚,那该多让人心疼。
家里平常放钱的地方你都知道,娘就不说了。说一些,你不知道的。
米缸底下那块松动的砖块下,埋着你爹陈大牛的慰问金,整整两百块。娘想着,这是他用命换来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还有院子里那棵老杏树下,埋着从老家带出来的家底——八根大黄鱼,还有太奶奶留下的那些金银首饰。原本有十根的,灾荒那年换粮用了一根,后来给你爹托关系找工作又用了一根,剩下的这些,是娘能给你留的最后底气了。好在杨树坳这地方不缺粮,这些年才没动过它们。这些东西都要等到风声没那么紧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用,在那之前,谁都不要告诉。
对了,食品厂每个月会给家里发二十块工资,到时候你直接去财务室领就行,记得跟王会计说清楚是领陈大牛家的。”
“安安,若是你真的一个人了,别害怕,也别委屈自己。拿着这些东西,安安稳稳过日子。一定要好好活,爹娘和太奶奶都会在天上保佑我们安安的。”
陆安将信仔细叠好收进怀里,转身取来那个孙月娘的针线笸箩。揭开笸箩里的小布包,零碎的毛票散在手心,陈安数了数,跟前世一样,五块八角六分。看来她的重生并没有改变什么。
底下还压着几张票据:肥皂票、煤油票、糖票,在这乡下可是稀罕物。城里票据供应尚且紧俏,乡下更是难寻来源,唯有年底大队交完公粮和任务猪,才能从公社分上几张,其余时候只能靠鸡鸭猪羊去收购站换。
可这年头,鸡就是各家的“活银行”,一年的柴米油盐全指望鸡屁股里抠出的蛋,谁舍得轻易换票?也正因如此,这些票据在杨树坳格外走俏,常有大娘揣着鸡蛋、土布上门来换。
笸箩里还有一把小剪刀,一枚磨得发亮的黄铜顶针,一把锥子,四五根针齐齐插在布片上,旁边立着白、黑、绿、红、蓝五个颜色的棉线轴。
这点家当,搁现代怕是比不上拼多多九块九包邮的针线盒,可在杨树坳,多少女人眼馋孙月娘这只笸箩?单说那黄铜顶针,小时候田宝、张红英她们几个小丫头来玩,总爱套在指头上假装是金戒指,稀罕得紧。
陈安挑了根针,先用水洗了洗,又放火上撩了两遍高温消毒——她可不想等会儿戳了手,再惹上破伤风。掀开层层叠叠的蓝布,一抹温润的白在布下显露。
她拿针扎破指尖,血珠滴在玉镯上,顺着弧度滑了下去,没像周望舒那样闪过金光。陈安皱起眉,是血不够多?她又挤了几滴,玉镯依旧毫无动静。
“好个没良心的东西!”陈安心头火起,攥着玉镯的指节都泛了白,“我太奶奶传给我的镯子,凭什么要认他人为主?与其便宜了旁人,不如摔个粉碎!”
她扬手就要往地上砸。玉镯却像活了过来,传来一阵尖锐的吸力,指尖未愈的伤口被这股力道扯得生疼,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顺着玉面蜿蜒游走,竟在镯身凝成细密的血珠,一点点被吞噬进去。
“唔……”陈安只觉头晕目眩,指尖的伤口像是被无数细针攒刺,她想撒手,手却像被真空吸盘牢牢吸住,半点动弹不得。直到眼前阵阵发黑,那股吸力才骤然消失,留下空荡荡的眩晕感。
“呸!”她捂着发晕的头,狠狠啐了一口,“周望舒一滴血就金光闪闪,到我这儿就吸个没完?合着还挑主子不成?”
正怒不可遏时,腕间的玉镯闪过一道白光,嗖地钻进她的眉心。陈安只觉脑海里轰然一响,无数信息如潮水般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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