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办好学籍手续,刚走出教务处的门,身后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陈安同学,等一下!”
回头一看,正是教务处的王主任。
王主任快步追了上来,陈安同学,你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再跟学校申请两天假?
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谢谢主任关心,我身体好多了,已经能正常上课了,您放心吧。”
听到这话,王主任眉头这才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我这有套房子,不知道适不适合你,你要不听听?”
回钢城前陈安拜托王主任帮忙找个住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真的吗?太谢谢您了王主任!”
王主任领着她往办公室走,边走边细细说道。
“这房子是咱们学校中文系的赵友光赵教授的祖产。”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示意陈安坐下,又给她倒了杯热水,才继续往下说。
“这院子原来是三进院。建国那会儿,老教授主动把除了自己住的正房外,其他的房子全都捐给了政府。”
王主任的声音低沉了些,唏嘘道:“后来政府把捐出去的那些房子分配给了进城务工的工人和家属。
好好的三进院,一下子就成了挤挤挨挨的大杂院。大杂院嘛,人多是非也多了。”
“赵教授的老伴走得早,就一个女儿,大学毕业还给分配去了外地的军工厂,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趟。院里有些人看他孤身一人,就动了歪心思。
“前几年,没少有人借着运动的由头上门闹事,逼他腾房子。
赵教授是个读书人,哪经得起这般折腾?索性一咬牙,搬进了学校分配的教师宿舍。”
“至于正房,他也没舍得撂荒,就托街道帮忙租出去。省得宅子空着,没人打理。”
说到这里,王主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这事啊,说着容易,办起来难啊。”
陈安追问:“怎么了?是赵教授开的租金太贵吗?”
“那倒不是。赵教授租金收的相当便宜。麻烦的是那院子里的人——没一个是安分的!”
“自打赵教授搬出去,院里那些住户一个个都把正房当成了囊中之物。”
“街道头一回找了个家具厂的木工,结果刚搬进去三天,就被院里的几户人家挤兑得没处待。
今天这家说他占了自家的地界,明天那家说他做工吵了人,还有的更损,偷偷把人家的工具扔到了外头。
那木工气得连夜收拾东西走了。”
“后来又试了两回,找的租户不是被挤兑走,就是被那些人讹了钱。”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赵教授那房子的地段和格局是真的好,那帮人碍于街道办的面子,不敢明抢。可等你一个小姑娘搬过去,他们会不会找上门来,可就不一定了!”
王主任之所以敢把这房子介绍给陈安,是因为听说了陈安在钢城以一敌六的英名。
那些大杂院里的泼皮无赖,寻常租户对付不了,换作陈安,他们绝对讨不到半分便宜。
毕竟像赵教授家那样地段好、格局正的房子,在省城,实在难找。
可他也不想强人所难,要是陈安觉得麻烦,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他绝不会硬塞。
陈安听完,反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虽说空气净化器被禁用了,但她平日里上学,大半时间都在学校食堂解决三餐。
偶尔馋了,去国营饭店打打牙祭开个荤也就够了。大杂院就大杂院吧,比起学校的八人间宿舍,总归是有个独属于自己的清净地界。
“王主任,您放心。院里那些人要是安分守己,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可要是有人想找上门来挑事,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王主任看着她这副模样,满意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赵教授明天上午没课,我带你去见见他。你们当面谈,租金也好,房子的修缮也好,都能说个清楚。”
第二天一早,陈安跟着王主任去见了赵教授。老人穿着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没有半分迂腐之气。
两人三言两语就敲定了租房事宜,租金比陈安预想的还要便宜,赵教授甚至还主动提出,屋里的旧家具她随便用,不用客气。
当天下午她就拎着简单的行李,往那处三进院走去。
院里,晾衣绳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裳,几乎要把过道占满。
墙角下,几个大妈搬着小马扎聚在一起,嗑着瓜子扯闲篇,眼睛却时不时往门口瞟。
陈安没理会这些打量的目光,径直朝着院子最里头的正房走去。
她刚放下行李,正准备收拾屋子,院门口就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
一个穿着花衬衫、烫着卷发的女人,双手叉着腰,迈着八字步走了过来。
“你就是新来的租户啊?”卷发女人上下打量着陈安,“我说赵老头怎么突然肯把房子租出去了,原来是个黄毛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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