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草一把年纪活下来,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自从打定主意要让卫莺嫁给程抗美,她便没闲着,借着走亲串户、买菜唠嗑的由头,四处打听程家的底细,连带着程抗美的过往、性子摸得门儿清。
她知道程抗美那木讷老实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憋了二十多年、没处发泄的怨气。
作为程家寄予厚望的长子,程抗美打小就被父母套上了“撑门面、继家业”的枷锁。程费,贾丹希望他能精明能干、独当一面。
可他资质平平,进了轧钢厂也只是个埋头干活的普通工人,始终达不到父母心里“出色长子”的要求。
等待他的从不是鼓励,而是没完没了的苛责与否定。做得好是本分,稍有差池就被骂“没出息”“烂泥扶不上墙”。偏生他嘴笨舌拙,被骂了也不知反驳,只能硬生生把所有不满憋在心里。
所以打从一开始,卫小草就嘱咐卫莺,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程抗美跟前,务必端着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说话轻声细语,遇事柔柔弱弱,笑起来眉眼带怯。
程抗美在贾丹那里受够了强势管控。他需要被认可,需要能自己做主,需要有个人真心依赖他、需要他,让他尝尝被当成“靠山”的滋味,而不是永远活在“达不到期待”的挫败里。
而卫莺,就是卫小草精准拿捏了程抗美的渴望后,特意为他编织的一场美梦。
一场盛满了温柔、依赖与极致认可的梦。梦里没有苛责,没有管控,没有否定,只有一双含情脉脉的眼,一颗全然依赖他的心。
这场梦太诱人,让压抑了二十多年的程抗美心甘情愿沉沦,为了抓住这束久违的光,不惜对抗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跟束缚他半生的原生家庭彻底决裂。
这事必须赶在程抗美和卫莺正式谈对象之前发生,半分不能拖。
卫小草要的,是程抗美出于自身的满腹怨气——是对母亲强势管控的反感,对事事不能自主的憋屈,对常年不被认可的失落。
她要的是这份情绪彻底失控,让程抗美自发地站起来对抗父母,是他自己熬不住了、忍够了,非要挣脱这层束缚,而非受了任何人的挑唆或引诱。
若是等他和卫莺的关系确认下来,程抗美再跟家里闹得决裂,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外头的闲言碎语绝不会饶过卫莺,街坊邻居只会说:“准是卫莺这姑娘狐媚,会勾人、会哄人,把程抗美迷得魂都没了,才让他昏了头,连自己亲爹亲娘的话都不听了!”
所有的过错都会算在卫莺头上,她会成为挑唆母子反目的罪魁祸首,而程抗美不过是被“狐狸精”迷了心智的受害者。
这世间的道理就是这么荒谬,男人一旦谈了对象,身上所有的不是、所有的过错,就都有了现成的归宿。
从前的顽劣是“本性如此”,如今的叛逆便成了“被姑娘带坏”,仿佛女人天生就是原罪的载体,是男人犯错的挡箭牌。
事是男人做的,决定是男人拍板的,可最后背负骂名、承受指点的,从来都是女人。
脏水泼向她,罪责推给她,所有的不堪与指责都往她身上堆,而那个真正犯错的他,却能在“被引诱的受害者”的外衣下,博得几分同情。
卫小草见多了世间的悲欢离合,她知道,男人一时的痴迷有多浓烈,日后的厌倦就可能有多淡漠。
她怕的是等程抗美对卫莺的新鲜劲褪去,当初那份让他不顾一切的心动被柴米油盐磨平,他会慢慢觉得,卫莺不再是当初那束照亮他灰暗人生的光。
到了那时候,他如今这场轰轰烈烈、为“爱”跟家里决裂的戏码,就会摇身一变,成了卫莺一辈子甩不掉的沉重枷锁与责任。
“我当年为了你,跟亲爹亲娘都闹翻了,你现在还想怎么样!”
这一句话,便能将他所有的不如意、所有的过错都干干净净推给卫莺,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爱牺牲却不被珍惜”的委屈人,反倒显得卫莺不知好歹、得寸进尺,仿佛她这辈子都该对他感恩戴德,都该为他当初的“牺牲”赎罪。
卫莺是她的宝贝孙女,她绝不能让孙女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埋下这样的隐患,这层风险必须提前掐灭。
所以,在外人眼里,故事的剧本必须是这样的。先有程抗美自己不懂事,跟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是他主动放着好好的家不回,跟父母反目成仇。是他从家搬出来后色令智昏,看上了漂亮的卫莺,死缠烂打、百般纠缠。
而她的莺子,不过是个没爹没娘、只能陪着她这个老婆子过日子的孤女。
小姑娘性子软、脸皮薄,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经得住程抗美的刻意讨好和死缠烂打?
最后实在没了办法,才被他哄得动了心,勉强答应了这门亲事。
这样一来,卫莺既占了理,又博了同情,往后无论遇到什么变故,都有话说、有退路。
为了把这出戏做足,卫小草特意找了平日里爱唠嗑、消息传得最快的吴丽聊天。
她拉着吴丽的手,叹着气打开了话匣子:“丽啊,你说这日子,真是越过越让人操心!程抗美现在住张立明家。我家和他家就隔了两堵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有时候莺子在院里缝衣裳、晒被子,他能悄没声站在院门口瞅半天,吓得莺子赶紧抱着东西躲进屋里,连门都不敢开。”
她说着,伸手抹了抹眼角,似有若无地补了句:“唉,也就是我们俩没个靠山,我侄子要还在,也不至于让孩子这么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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