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勇走出陶娇娇的宅子,冷风一吹,心里那点因马强暂时脱险的轻松,瞬间被割肉般的疼给冲没了。赵黑那边每月三千块的好处,可不是小数目,就这么断了,怎么能不心疼?
他骑着自行车往家走,越想越不甘心:肉都已经割了,总不能一点回头钱都没有吧?赵黑这些年在黑市倒腾,家里肯定藏着不少私货,要是能从他家产里捞点出来,多少能补补这个窟窿。
更何况,赵黑留在元正清手里早晚是个祸患,倒不如借着这次的事,连人带财一起清了。
可谁都没料到,无论是打着算盘的马勇,还是稳坐钓鱼台的元正清,都算漏了一个人——宋依依。
当天夜里,赵黑家突然起了火,后院的柴房先着起来,火舌窜得老高,幸好几户邻居睡得浅,抄着水桶赶来扑救,没多大功夫就把火灭了。
可众人闯进正屋时,却发现赵黑直挺挺地躺在炕上,早已没了气息。后来县里的法医赶来,掀开被子检查了半天,又在屋里仔细看了看,最后说人已经死了有三四个小时,是煤炭中毒死的。屋里的煤炉没封好,漏了煤气,跟柴房的火没关系,不是被烟呛死的。
而宋依依,从那天起就没了踪影,像是从没在松县出现过。直到几天后,王玮收到一封从省城寄来的信,信封里没别的,只有一张写着赵黑藏金地址的纸条。那个曾经被松县人私下称作“小三嫂”的女人,就这么彻底销声匿迹。
元正清和马勇得知消息后,各自派了人去省城查探。可派去的人回来后,带的却是另一个消息:赵黑在省城的原配和子女,前几天全没了性命。街坊邻居都在传,说是赵家老公公(赵黑)不做人事,把别人家的闺女卖了,如今人家找上门报复,往赵家的水缸里下了老鼠药,一家子连个三岁的娃娃都没放过,死得干干净净。
宋依依的线索就这么彻底断了,马勇本就憋着火,再听说元正清凭着宋依依那张纸条,顺理成章地抄了赵黑的藏金地,把那些年积攒的金银、钱票全收进了自己手里,更是心疼得像被剜了块肉。
他越想越气,他为了保马强,断了赵黑的月例,割让了黑市的“地盘”,最后好处却全让元正清占了。
想起之前听说新任省长和元正清的关系,他牙一咬,索性通过秦瑾,把元正清在松县养着陶娇娇当外宅的消息,悄悄递了上去。
消息很快传到了省城陆家。陆定邦坐在书房里,手里捏着一沓资料,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林向真端着杯热茶走进来,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纳闷:“定邦,看什么呢?脸拉得这么长,不对劲啊。”
陆定邦没说话,只把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语气带着点冷意:“二姐家胜男的对象,元正清那小子的事。”
林向真接过资料,翻到里面的照片,看清陶娇娇的模样和住址后,火气瞬间就上来了,把资料往桌上一拍:“这元正清也太不像话了!他以为还是两年前我们林家遭难的时候吗?敢这么欺负胜男,把她当什么了!不行,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你别冲动。”陆定邦赶紧伸手拉住要往外走的林向真,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顺气:“这事咱们做长辈的先别贸然插手。胜男今年都二十五了,不是小姑娘了,心里有自己的主意。你回头找个空闲,跟她私下提一嘴这事儿,听听她自己怎么想。
是想跟元正清掰扯清楚,还是另有打算,咱们再顺着她的意思来,总比你现在冲过去闹得人尽皆知,让她难做好。”
林向真听他这么说,胸口的火气才算压下去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而远在首都的姜胜男,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小姨林向真的电话。电话里林向真支支吾吾半天,才把元正清在松县养外宅的事说了出来,还特意提了资料里的照片和地址。
姜胜男握着听筒,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等听完小姨的叮嘱,她语气平静地说了句“谢谢小姨”,挂断电话的瞬间,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没多犹豫,立刻翻出通讯录订了去钢城的火车票。松县没有直达火车,得先到钢城再转汽车。
坐了一天的车,姜胜男终于到了松县。她拦住个路过的路人问去县政府的路。
对方一抬头,露出张被厚棉帽和围巾裹得只剩双眼的脸——是个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帆布书包带子还斜挎在肩上,显然是刚放学。
被突然问路的陈安愣了愣,看清是个英姿飒爽的漂亮姐姐问路,不仅指了具体的方向,还特意说了哪条路近、哪处有岔口要注意!
姜胜男点头道谢,目光扫过陈安被围巾半遮的眉眼时,心里忽然莫名一动,这姑娘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可眼下满脑子都是找元正清算账的事,这点异样很快被压了下去。她冲陈安礼貌笑了笑,便朝着对方指的方向匆匆走去。
元正清刚处理完手头的事,走出县政府大门,抬头就看见站在对面树下的姜胜男。
她穿着件军大衣,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眼神冷得像冰,正直直地盯着他。他刚想堆起笑开口打招呼,姜胜男已经先一步走了过来,语气没半点温度:“找个干净的地方聊聊吧,你现在住哪?”
元正清没敢反驳,只能带着她往自己的住处走。一路上他几次想开口,都被姜胜男冷冽的眼神堵了回去。直到进了屋,他才勉强挤出笑容:“胜男,你怎么大老远过来了?要是想过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去钢城接你。”
“停。”姜胜男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元三,别跟我来这套犯贱的把戏。咱俩到现在没离婚,是我念着元叔元婶前两年在我爸妈最难的时候帮过忙,不想在这时候落井下石。你们元家现在正是要稳住名声的风口浪尖,我提离婚,外人该说我姜胜男不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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