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渠接过钱夹翻来覆去看了好会儿。
他把身上的几块钱放进去,和他媳妇儿腻歪地抱了会儿,“家里有多少现金?你去北京带着不安全,等我出差给你送过去,你存单位附近的银行随取随用。”
夏宝珠懂他的意思,这年头是“钱跟折走,折跟地走”,没有全国联网系统只能定点存取,拿着盛阳的折子在首都是不可能取到钱的。
“家里有不到五百块,这三个月的工资还没来得及存,我去了北京也有工资,带个二三百块就行了,你不用给我送。
剩下的钱和存折还是放家里吧,最安全的就是咱们家属院了,虽说我到时候是自己住,但总归没咱家安全。”
他俩结婚那会就有两千八的存款了,两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们周末偶尔下馆子,在食堂也是有肉菜必打,花钱算是大手大脚的,就这样每个月五十块钱都花不完。
当然这也得益于她把白衬衫焊身上,宋渠基本全年穿军装,甚至护肤品都是美云同志提供的,省了不少钱。
再加上家里什么大件儿都不需要买,今年花过的最大一笔钱就是给宝珍买手表,于是攒着攒着存款就四千多了。
宋渠意味深长地翻旧账,“那就把剩下的钱存了吧,省得咱家再因为糊涂蛋少二百块钱。”
夏宝珠笑笑深藏功与名,宋渠说的是被她“一不小心”忘了兑换的二十张大黑拾。
因着中苏冲突加剧,我国在五十年代委托“老大哥”代印的“苏三币””就成了巨大的金融安全隐患,倘若苏联利用手中的印版在境外大量超印钞票投放我国境内,那货币主权问题就麻烦了。
于是今年四月中国人民银行就发布了限期收回人民币票券的通知,除了大黑拾还有苏印版的五元三元面值,为期一个月去银行兑换。
五月中旬后正式作废,哪怕手里留着也不再有货币职能。
她还想收藏大黑拾呢,只流通了六年加上被大规模回收销毁,不用想在后世也是钞王,品相好的她估计卖六位数都正常。
没意外的话,她是不打算改革开放后去做生意的,和暴富是无缘了,那她攒点大黑拾就很有必要啦。
因此,四月份宋渠说他去兑换的时候,她就把活儿揽了过来,选了二十张品相好的大黑拾出来,剩下的都兑换了,留多了就刻意了。
到了五月份送走工业考察团后,她才“忽然”想起来,有二百块的大黑拾被她放在嫁妆箱子里忘记兑换啦。
四五月份她确实太忙了,宋渠只能无奈地接受被她造了二百块的事实。
夏宝珠哼哼了两声,等他成了老头子就能看到她卖大黑拾了!
“周日上午回你家吃顿饭吧,我把手帕带给咱妈和嫂子,再买些夹心饼干和葱香饼干。”
她回军区大院儿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宋渠倒是经常回去,别的不说,她喝的高干奶粉都是某人回家拿的,后来她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勒令宋渠不许回家顺东西,结果美云同志看她儿子好久不回家拿,还跑来家属院送了一趟。
于是她识相地不掺和了,每次回去买点东西就好了。
美云同志前段时间正式退休了,周日上午到家她正包饺子呢。
夏宝珠和她向来都是不见面各自安好,见了面亲亲热热,没多会儿就热聊上了。
好话听了一箩筐,她直爽地问:“妈,我去北京工作您和爸不怪我吧?”
齐美云抓着她的手乐不可支地说:“怎么会?大院儿里肯定有那嘴碎的,要是说什么女同志该为家庭考虑牺牲工作的话,我就追着问他们有没有在部委工作的儿媳妇哈哈哈哈哈哈。”
夏宝珠被她逗笑了,相比被亲爹叫去谈话的小宋同志,她真是太幸福啦。
*
周一早上,《关于全力支援三线建设暨动员技术骨干踊跃报名的通知》在厂里炸开了锅。
装配车间里,林春兰听着车间主任拿着大喇叭逐字逐句念道:
“当前,国际形势风云激荡,国内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一片大好。
为贯彻伟大领袖‘好人好马上三线,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战略方针,党中央已作出英明决策,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一场声势浩大的三线建设工作,而我们东北工业基地是......
我厂作为国家机械工业的骨干力量,历来肩负着为国民经济和国防建设提供重型装备的重任。
在此次三线建设的伟大征程中,上级组织赋予我厂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与兄弟单位对口包建宁夏XXX重机厂......
为了圆满完成光荣使命,厂党委号召全厂,特别是广大工程师、技术员、先进生产者及政治可靠的中青年同志们踊跃报名,积极申请,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三线建设的火热斗争中去!
报名条件:政治可靠,思想过硬,具备熟练的技术专长或丰富的生产实践经验,是本岗位的骨干力量,身体健康能适应艰苦环境,家庭拖累较小者优先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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