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下了一场大雨。
雨水冲刷着街道上的污渍,将那些黑色的蛊毒残留冲进下水道,流入白龙江,最终汇入大海。空气里的甜腥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雨后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三天后,城门的警戒解除,军队接管了防务。官方发布的通告说,江城遭遇了罕见的传染病爆发,现已得到控制,市民可以恢复正常生活。
没人提起蛊术,没人提起玄阴教。那些死在战斗中的血蛊卫,被统一火化,骨灰撒入江中。受伤的百姓得到免费治疗,死亡的家属领到了抚恤金。
一切就像一场噩梦,醒来后,只剩下模糊的记忆。
但有些人记得。
校医院,中医科诊室。
林薇薇正在给一个老人针灸。老人是城南的菜农,在混乱中摔伤了腰,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
“林医生,您真是神医。”老人感激地说,“我那腰疼了十几年,您扎了几次就好多了。”
“是您身体底子好。”林薇薇温声道,拔针,消毒,“再扎两次就差不多了,以后注意别干重活。”
送走老人,她看了眼墙上的钟,下午三点,该去接平安了。
不,平安还在终南山。
这个念头让她心中一痛,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十天了,楚子风已经赶回终南山接孩子,算时间,明天就该回来了。
诊室的门被推开,陈欣走进来。她左臂还吊着绷带,但气色好了很多。
“薇薇,下午没病人了?一起去喝个茶?”
“好啊。”林薇薇收拾好器械,脱下白大褂,“雨彤呢?”
“在图书馆,说是要整理这次事件的资料,留给后人参考。”陈欣帮她把门锁上,“她说,历史不能遗忘,否则悲剧还会重演。”
两人走出校医院。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操场上,学生们在打球,笑声阵阵。梧桐道的叶子已经掉光了,枝丫在蓝天下勾勒出简洁的线条。
一切好像回到了从前。
但有些东西,永远回不去了。
茶馆在校园后街,是个老字号。老板认识她们,热情地招呼:“林医生,陈老师,还是老位置?”
“嗯,靠窗那桌。”
坐下后,老板端来茶点和一壶龙井。茶香袅袅,窗外的银杏树金黄一片。
“司徒厉昨天来找过我。”陈欣忽然说。
林薇薇手一顿:“他要走了?”
“嗯,回北边重整司徒家。”陈欣倒茶,“他说,这次合作让他明白了一些事。仇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制造更多仇恨。他打算回去后约束族人,不再参与古武界的纷争。”
“那挺好。”
“但他也说了,司徒家内部还有分歧。”陈欣压低声音,“有些人认为他软弱,想另立家主。而且司徒南还有个儿子,一直在外面学艺,听说快要回来了。”
林薇薇皱眉:“司徒南的儿子?多大了?”
“十八岁,叫司徒寒。”陈欣道,“司徒厉说,这个侄子天赋极高,心性也狠,比司徒南当年更甚。如果他知道父亲死在子风手里,一定会来报仇。”
又是一个隐患。林薇薇轻叹:“古武界的恩怨,什么时候才能了结?”
“难。”陈欣摇头,“除非所有世家都像周家那样退出江湖。但只要有利益,有传承,就有人争。”
两人沉默喝茶。窗外,一群鸽子飞过,翅膀扑棱的声音清晰可闻。
“对了,”陈欣想起什么,“苗教授有消息了。”
林薇薇抬头:“他在哪儿?”
“不知道,但有人看到他在城西出现过,买了一大包药材,然后消失了。”陈欣道,“周芸前辈说,苗教授身上的蛊毒发作频率越来越高,他可能需要那些药材续命。”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我们可以帮他。”
“他那种人,不会接受施舍的。”陈欣道,“而且他可能觉得自己不配。毕竟,他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
林薇薇想起李悦。那个曾经骄傲的司徒家小姐,最后用生命完成了救赎。而苗教授,还在痛苦中挣扎。
“如果看到他,告诉他,校医院的门永远为他开着。”她轻声说。
“嗯。”
喝完茶,两人各自回去。林薇薇没回家,而是去了武馆,那里已经重新修缮,成了周家在江城的据点。
周芸正在院子里晒药材,看到林薇薇,笑道:“林医生来了?正好,我刚收到终南山的信。”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纸很普通,但字迹是楚子风的。
林薇薇接过来,手有些抖。展开,只有短短几行:
“薇薇:平安体内蛊毒已解,一切安好。我们明日启程,五日后抵家。勿念。子风。”
平安安好。
四个字,让林薇薇眼眶一热。她小心折好信纸,贴身放好。
“周前辈,谢谢您。”她深深鞠躬。
“应该的。”周芸扶起她,“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孙老前辈在信里提到,平安体内的三力虽然被封印,但封印并不完全。随着他长大,力量会慢慢苏醒。他建议,等平安六岁时,开始教他基础的吐纳法,循序渐进地引导,不能像普通孩子那样等到十岁再筑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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