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道听见济公的声音,身子猛地一僵,脚步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想往前跑。可济公三步并作两步就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包袱带,他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好转过身来,脸色白得像宣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圣僧!我……我不是故意要跑的!今早老家来了个同乡,说我母亲染了急病,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我……我得回去看看她老人家!”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手往怀里摸,像是要掏同乡的书信。
济公挑着眉梢,也不戳破,蹲下身抓起胡一道的手腕,三指搭在他的脉门上,闭着眼睛摸了片刻。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他睁开眼,把胡一道的手一扔,嘿嘿笑道:“你母亲病重?我看不像啊。你这脉象平稳有力,心气旺盛得很,半点没有亲人病危的忧思之相,倒像是揣着啥好事儿似的。”他伸手拍了拍胡一道的包袱,里面发出“叮铃当啷”的轻响,“说实话,是不是嫌种菜累,偷偷攒了家伙事儿,想溜出去再炼你的邪门法宝?”
胡一道被戳穿心事,脸“唰”地一下红了,眼泪也憋了回去,头垂得低低的,声音细若蚊蚋:“圣僧,我错了……”他偷瞄了一眼济公的脸色,见对方没发作,才大着胆子说,“我在菜园子种了两年菜,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手上磨起了厚厚的茧子,实在是熬不住了。前阵子我翻到以前的旧账本,想起苏州府有个老相识藏着块千年玄铁,能炼出更厉害的法宝,我……我就想去找他,炼件能防身的宝贝,再也不害人了,求您饶了我吧!”
济公“嘿”的一声,站起身抬脚就把胡一道踹倒在地,包袱里的东西撒出来几样——竟是半块玄铁和几张画着符文的黄纸。“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老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济公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当年你炼噬魂宝瓶害了十七个孩子,若不是和尚我手下留情,你早成了啄恶鸡的点心!这两年让你种菜忏悔,你倒好,还惦记着炼法宝!今天不把你这心思打没了,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说着就从怀里掏出那个豁口的破碗,手指在碗沿上一抹,口中念念有词,眼看就要变出啄恶鸡来。
胡一道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膝盖都磨破了也顾不上疼,“砰砰砰”地给济公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很快就红了一片:“圣僧饶命!圣僧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这就把玄铁扔了,回菜园子浇水去,以后每天多拔十垄草,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烟尘滚滚遮天蔽日,十几名官兵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马蹄踏在石板路上震得地面都发颤。为首的校尉腰佩弯刀,手里举着一张画像,正对着路边的摊贩打听着什么。济公眯着醉眼望过去,画像上的人眉骨突出、下巴削尖,不是胡一道是谁?
校尉一眼就瞥见了跪在地上的胡一道,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猛地勒住马缰绳,马蹄扬起一阵尘土。他翻身下马,动作麻利得很,抽出腰间的弯刀指着胡一道,大喝一声:“就是他!抓住这通缉犯胡一道!”身后的官兵们齐声应和,纷纷抽出兵器围了上来,七八只手一起伸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胡一道按在地上,用铁链子捆了个结实,铁链“哗啦啦”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济公挑了挑眉,收起破碗,慢悠悠地走上前,挡在官兵面前:“校尉大人且慢动手。这老道虽说想偷跑炼法宝,可在临安府这两年倒也老实种菜,没犯啥新案子,你们凭啥抓他?”
校尉见是济公,赶紧收了弯刀,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他早就听说过临安府有位疯和尚神通广大,救了十七个失踪孩童的事。“圣僧有所不知,这胡一道可不是简单的妖人!”校尉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愤恨,“三年前在苏州府,他为了炼一件邪门法宝,抓了五个七岁的童男童女,活生生抽了魂魄!那五个孩子的爹娘哭断了肠,苏州府衙追查了三年,全靠他当年落下的半块符文纸才追查到临安府来!今日能遇上圣僧,真是天助我等!”
胡一道一听“苏州府”“五个孩子”,吓得浑身筛糠似的发抖,脸白得像死人,嘴唇哆嗦着辩解:“圣僧,我没有!我没在苏州府害过人!那是别人栽赃我的!我……我在苏州府只是路过,真的!”他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却不敢看济公的眼睛,显然是心虚了。
济公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早察觉胡一道身上有陈年的血腥气,只是一直没深究。此刻掐指一算,过往的因果瞬间清晰——原来胡一道炼噬魂宝瓶前,为了试验法术威力,真的在苏州府做过恶。他用**香诱拐了五个孩子,在破庙里炼了半个月,抽走魂魄后把尸体扔进了太湖,若不是有个打鱼的老汉捞到了孩子身上的护身符,连是谁做的恶都查不出来。济公叹了口气,这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胡一道当年造的孽,终究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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