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僧醉步踏烟霞,
破帽遮颜走天涯。
莫道皮囊如朽木,
佛心一点照千邪。”
这话是说谁?列位看官莫急,听我细细道来。此人不是那金山寺的法海,也不是灵隐寺的方丈,正是那让杭州百姓又爱又笑的道济禅师!您瞧他那模样:头上戴的僧帽破得露了棉絮,边缘还挂着几根草屑;身上的百衲衣补丁摞补丁,红的绿的灰的凑在一起,倒比戏台上的花衣还花哨;腰间随便系着根磨得发亮的麻绳,脚下一双草鞋前头露趾后头露跟。可就是这么个邋遢和尚,酒葫芦永远揣在怀里,闻到狗肉香比谁都跑得快,街坊邻里见了都笑他“疯和尚”。可谁能想到,这疯疯癫癫的模样下,藏的是降龙罗汉的真魂,管的是人间不平事,辨的是阴阳两界理,降的是魑魅魍魉妖。今儿个这段故事,就发生在宋孝宗淳熙年间的临安府,正是暮春时节,说的是济公如何智斗妖道,破开那邪门至极的“噬魂宝瓶”,从鬼门关里抢回十七个娃娃的性命,救了一城百姓的安危。
话说这年清明刚过,本该是“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的好时节,临安府却突然变了天。每天天刚蒙蒙亮,就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从城西南方向飘过来,黏黏糊糊的跟泼了墨似的,裹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腥甜味儿,把整个城都罩得昏昏沉沉。这雾邪性得很,日头晒到三竿高才肯慢悠悠散了,可地上总留着层灰扑扑的印记,踩上去软乎乎的。更让人心慌的是,城里接连出了孩童失踪的怪事,前前后后丢了十七个,都是七八岁的娃娃——有早上揣着铜板去买糖糕,刚到巷口就没了影的;有在院门口跳皮筋,转身捡石子的功夫就不见的;还有跟着娘去赶集,手一松就踪迹全无的。孩子爹娘们哭得肝肠寸断,满城贴寻人启事,茶馆酒肆里全是打听孩子下落的人。官府出动了三班衙役,挖地三尺地查了半个月,别说凶手脚印,连个孩子的衣角都没找着。知府大人急得嘴上长了好几个燎泡,上朝时被皇上训了一顿,回来就贴出黄榜:谁能找到失踪孩童,赏白银五百两;若能擒住元凶,再加官进爵!黄榜贴在府衙门口,围观看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可没人敢揭——那黑雾邪乎得紧,谁都怕沾惹上不祥。
这日晌午,灵隐寺山门外的“老王酒肆”里,却一派热闹景象。济公正抱着个油光锃亮的酱肘子啃得欢,肥腻的肉汁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到脚边那只黄狗的脑袋上。那黄狗是酒肆的常客,早跟济公混熟了,也不躲,乖乖蹲在旁边,时不时舔一口滴下来的肉汁,眼睛还直勾勾盯着济公手里的骨头。酒肆老板王老汉是个实诚人,穿着件蓝布短褂,手里拎着个酒壶,亲自给济公添酒:“圣僧,您慢用!这肘子是我今早刚炖的,用了八角、桂皮炖了三个时辰,就等着您来尝鲜。”他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不过圣僧,您可得当心点。这几日城里不太平,丢了好些娃娃,都说有妖人作祟,您整天在外头晃悠,可别被那妖人缠上。”
济公把最后一块肘子肉塞进嘴里,用袖子抹了把油光锃亮的嘴,端起酒壶“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打了个带着肉香的酒嗝,声音洪亮得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掉下来。“王老板,你这肘子炖得地道!比上次那只烂乎多了,牙口不好的老太太都能啃动!”他拍了拍桌子,晃着脑袋道:“不过你说那妖人?嘿嘿,他要是敢撞着和尚我,保管让他连自己姥姥家的门朝哪开都记不起来!和尚我这破帽一戴,酒葫芦一摇,妖魔鬼怪见了都得绕道走!”
正说着,就听酒肆门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哭啼啼,一个老头拄着根枣木拐杖,颤颤巍巍地扶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那老太太哭得浑身发抖,手里紧紧攥着张皱巴巴的寻人启事,上面用毛笔画着个小男孩的模样,眉眼间还带着稚气。老两口找了个靠角落的空位坐下,王老汉赶紧端来两碗热水,老太太接过碗,手一抖,水都洒了出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着说:“我那孙儿小宝啊,前天早上揣着我给的两个铜板,去巷口买糖葫芦,就再也没回来……这都两天两夜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老两口就这一个孙儿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老头也红了眼眶,重重地叹了口气,拐杖往地上一顿,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济公原本眯着的醉眼突然睁开了些,眼神里少了几分迷离,多了几分清明。他瞅了瞅老两口憔悴的模样,又瞥了眼那寻人启事上的画像,忽然放下酒壶,趿拉着草鞋,摇摇晃晃地凑了过去。“老两口,哭啥呢?多大年纪了,哭坏了身子可咋整。”他嗓门粗声粗气的,却带着几分关切,“是丢了孙子?多大岁数了?穿的啥衣裳?慢慢说。”
老头抬头一看,见是济公,眼睛顿时亮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挣扎着站起身,拄着拐杖就要作揖,差点没站稳。“圣僧!您可算在这儿了!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的孙儿啊!”他声音都在发抖,“我孙儿叫小宝,今年七岁,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小褂,后脑勺梳着个冲天辫,辫梢还系着个红绳结。这都两天了,我们找遍了临安府的大街小巷,问遍了所有摊贩,连个影子都没找着,我们老两口就这一个孙儿,要是没了他,我们也活不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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