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后半夜,月亮躲进了云层里,路上伸手不见五指,张士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心里越想越怕,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跟着他,回头一看又没人,吓得他一路小跑回了家,钻进被窝里还浑身发抖,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
董太清看着张士芳的背影,嘿嘿一笑,把银子揣进怀里,又把摄魂瓶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箱子里锁好,转身对着摄魂瓶自言自语:“王安士啊王安士,不是贫道要害你,是你那好内侄心太黑,这可怪不得我!等贫道得了银子,就去江南买套大宅院,再娶个小媳妇,享享清福!”一旁的小道士凑过来问:“师父,这活儿靠谱吗?要是被人查出来咋办?”董太清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少管闲事!跟着师父好好学本事,以后有的是银子花!”小道士摸着脑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咱们再说说永宁村的王安士,这位员外可是个实打实的大好人,十里八乡没人不夸他。就说去年夏天,村里闹旱灾,庄稼都快枯死了,王安士自掏腰包,雇了十几个挑夫,从三十里外的河里挑水浇地,还给村里每户人家送了两斗米,硬是帮着村民们熬过了灾年。村里的观音庙年久失修,房梁都快塌了,王安士出钱重修,不仅给观音像鎏了金,还在庙门口修了个施粥棚,每逢初一十五就给穷人施粥。
可这几天,王安士却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就跟背了块大石头似的,沉得慌。白天吃不下饭,一碗粥都喝不完,晚上睡不着觉,睁着眼睛到天亮,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净做噩梦,梦见自己掉进一个黑窟窿里,里面有个黑瓶子,一个劲地吸他的魂儿。他赶紧请了村里最有名的郎中来看,郎中把了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说他就是劳累过度,气血不足,开了两副补药就走了。
可药吃了也不管用,王安士反倒觉得越来越沉,走路都得让人扶着,脸色苍白得跟纸似的。他夫人李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整日以泪洗面,一边给丈夫擦汗,一边劝他:“老爷,要不咱们去灵隐寺请济公师父来看看?听说那位师父神通广大,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就连隔壁村王大户家的儿子中了邪,都是济公师父给治好的!”
王安士摆了摆手,虚弱地说:“夫人,济公师父是活佛,哪能这点小事就劳动他?再说我这就是小毛病,养几天就好了。要是请了济公师父来,传出去还以为我王安士多大的架子呢!”他哪里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已经落在了董太清手里,那摄魂瓶的邪气已经缠上他了,一场大祸正在等着他。
李氏见丈夫不肯,也没敢再劝,只好偷偷让人去灵隐寺送信,可送信的人刚走到半路,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拦住了,等雨停了赶到灵隐寺,济公早就云游去了——其实济公这时候已经在永宁村的破庙里住着了,他算到王安士有难,特意赶过来的。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张士芳就爬起来了,揣着个葫芦瓢,背着个布袋子,就往城西乱葬岗赶。那地方离村子有三里地,荒草比人还高,坟头一个挨着一个,有的坟头塌了,露出里面的棺材板,风吹过荒草,“沙沙”作响,跟有人在哭似的,别提多吓人了。张士芳哆哆嗦嗦地往前走,心里一个劲地给自己打气:“别怕,都是死人,有啥好怕的?等拿到家产,吃香的喝辣的,这点苦算啥!”
好不容易找到乱葬岗旁的阴沟,那阴沟里的水黑黢黢的,散发着一股臭味,上面还飘着些烂草叶子。张士芳刚要弯腰用葫芦瓢舀水,就听坟堆里“哗啦”一声,吓得他差点坐在地上,葫芦瓢都掉水里了。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野狗从坟洞里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块骨头,看见张士芳,“汪”地叫了一声,叼着骨头跑了。张士芳拍着胸脯喘了半天气,骂了句“丧门星”,赶紧捡起葫芦瓢,舀了半瓢阴沟水,用塞子塞紧了揣在怀里,这才慌慌张张地离开了乱葬岗。
接着他又去寻未过周岁的童男头发。村里倒是有几家刚生了孩子的,可谁愿意把自家孩子的头发给一个不三不四的人?张士芳先去了村西头的李木匠家,李木匠家有个刚满七个月的儿子,张士芳掏出一块糖递给李木匠的媳妇,说要给孩子“讨个吉利”,结果被李木匠一顿臭骂,赶了出来。
张士芳不死心,又跑到村东头的王寡妇家。王寡妇丈夫死得早,一个人拉扯着刚满八个月的儿子过日子,日子过得挺苦。张士芳知道王寡妇贪小便宜,就买了一斤糖果,还拎了二斤白面,来到王寡妇家。“王嫂,我来看你和孩子了!”张士芳堆着笑脸说,把糖果和白面放在桌上。王寡妇见了,眼睛都亮了,赶紧给张士芳倒茶:“士芳啊,你真是个好心人!快坐!”
张士芳趁机抱起孩子,一边逗孩子玩,一边说:“这孩子真可爱,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对了王嫂,我最近在学算命,听说用未过周岁孩子的头发能算得更准,我给孩子算一卦,看看他以后能不能当大官!”王寡妇没读过书,哪里知道这些,一听能当大官,赶紧说:“那敢情好!你算吧!”张士芳趁王寡妇转身去拿瓜子的功夫,一把揪下孩子头顶的一撮头发,塞进布袋子里,跟王寡妇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王寡妇还在后面喊:“士芳啊,算好了给我说一声啊!”张士芳哪敢回头,一路小跑就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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