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 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 修桥补路的瞎眼,杀人放火的儿多。 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得,这诗一念,您就知道主角是谁了——正是那灵隐寺的活祖宗,济颠和尚!这和尚往人前一站,那叫一个“与众不同”:头上戴的破僧帽,边儿都磨出毛了,刮风天能挡点灰,下雨天能接点儿水;身上穿的百衲衣,那补丁打得比天上的星星还密,红的绿的紫的黑的,凑一块儿跟彩虹似的,据说最里面那件夹袄还是当年从相国寺后门捡的;腰里系着根老麻绳,打了七个死结,松了就拽拽,断了就接接,比庙里的木鱼还结实;脚下蹬的草鞋,前头露脚趾后头露脚跟,走在石板路上“嘎吱嘎吱”响,比说书先生的醒木还提神。手里永远拎着个油光锃亮的酒葫芦,里头装的不是什么琼浆玉液,就是临安城最普通的烧刀子,有时候还会剩点肉渣挂在葫芦口,风一吹满街飘香。 您再瞧他的做派,别的和尚都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他倒好,见了肉包子比见了佛祖还亲,看见小贼偷东西不喊抓贼,先跟人商量“分我半个馒头再走”。人家修口不修心,他偏修心不修口,嘴里脏话俏皮话一套接一套,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别瞧他整天疯疯癫癫,要么蹲在山门口跟卖零食的小贩侃大山,要么躺在大槐树下晒太阳打呼,真要遇上不平事,那神通广大着呢!降龙罗汉转世的身份,能是白给的?当年西湖底下镇着的黑鱼精,不就是他拎着酒葫芦三两下收拾了的?
话说这一年暮春时节,临安府属县余杭,出了桩天大的怪事。城南那座马神庙,您各位要是去过就知道,那地方偏僻得很,紧挨着乱葬岗,平时除了赶夜路的挑夫避避雨,压根没人去。庙里就一个老和尚叫慧明,年近七旬,背驼得跟座小桥似的,每日里晨钟暮鼓,自己种半亩青菜糊口,香火稀得能数出根数来,供桌上的香炉都长了绿苔。 可打上个月起,这马神庙突然就跟开了锅似的,热闹得能赶上天竺寺的庙会!怎么回事呢?原来庙里来了个“济颠和尚”,自称是灵隐寺方丈亲传弟子,济公活佛的本家师弟,能捉妖拿怪、消灾祈福、还能治疑难杂症。更奇的是,这和尚还真有点“真本事”——邻村张屠户家闹黄鼠狼,闹了半个月,鸡被咬死了十几只,夜里“吱吱”叫得人睡不着觉,请了好几个道士来都没用。这“济颠和尚”去了,就围着鸡窝转了三圈,嘴里念念有词,画了道黄符贴在门框上,当晚就清静了,第二天还在鸡窝旁捡着只吓死的黄鼠狼。 还有东街李掌柜的小儿子,三岁大的娃娃,突然得了急病,上吐下泻,脸憋得青紫,城里的郎中都摇头说没救了。李掌柜急得要上吊,抱着孩子来求这“济颠和尚”。和尚摸了摸孩子头顶,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点浑浊的“仙水”灌进去,没半个时辰,孩子居然“哇”地哭出声,还喊着要吃馒头! 这两件事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余杭县都炸了锅。都说马神庙来了活菩萨,十里八乡的百姓都往这儿跑,有求子的、求发财的、求治病的,马神庙前挤得水泄不通,连附近的官道都堵了。庙门口搭起了五丈高的彩棚,挂着“济颠长老降福消灾”的大红横幅,两边还摆着十八般兵器充门面。香客们拎着供品,揣着银子,排着长队往里挤,供桌上的馒头、糕点堆成了山,香火钱用大木箱子装着,一天能装三箱子,那两个收钱的小和尚,手指头都数得发僵,脸笑成了两朵菊花。
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呼”地一下就飞进了临安城灵隐寺。那时候正是晌午,日头晒得人发困,济公正蹲在山门口的大槐树下,跟卖炊饼的王二抢最后一个肉包子。这王二也是个妙人,平时跟济公混得熟,知道这和尚嘴馋,故意拿着肉包子逗他:“和尚,想吃啊?给我磕个头,我就给你!” 济公哪能吃亏,伸手就去抢:“你这老小子,昨天还吃了我半壶烧刀子,今天就跟我耍横?这包子归我了!”两人一个扯包子皮,一个拽包子馅,正闹得不可开交,就见小和尚广亮一路小跑过来,跑得满头大汗,僧袍都湿透了,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师父!师父!不好了!出大事了!” 济公好不容易把包子抢到手,正往嘴里塞,被广亮一扯百衲衣,差点噎着,拍着胸脯咳嗽半天:“你这小崽子,赶着去投胎啊?喊什么喊!再喊把你那串念珠给我当弹弓子!” 广亮急得直跺脚,脸都涨红了:“师父!不是小事!有人冒充您到处骗钱呢!骗了好多好多银子!”
济公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油乎乎的手在百衲衣上蹭了蹭,一拍大腿:“嘿!新鲜!真是新鲜事!和尚我这破衣烂衫的,三天没洗过脸,五天没梳过头,居然还有人冒充我?我问问你,他是冒充我喝酒啊,还是冒充我抢包子啊?要是冒充我念经,那可就露馅了,和尚我除了‘阿弥陀佛’,别的也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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