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祸事的根由,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有个从金陵来的商人姓黄,满脸横肉,带着几个随从在白水湖周边转悠了几天,看中了湖边青龙岗的山石——那山石质地坚硬,是打碑建屋的好材料。黄商人找到赵镇长,往桌上拍了五十两银子,眯着眼说:“赵镇长,这青龙岗的石头我包了,给你五十两辛苦费,往后我带人炸山采石,还请你多关照。”赵镇长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眼睛都直了,刚要答应,就被闻讯赶来的刘先生拦住:“赵镇长不可!青龙岗挨着白水湖,炸山怕是要惊着湖里的生灵,万一出点事可咋整?”镇上几个老渔民也跟着附和,说这湖是镇子的命根子,动不得。可黄商人又加了二十两,赵镇长终究没抵住诱惑,摆了摆手说:“炸就炸吧,小心着点便是。”就这么默许了。黄商人得了准信,第二天就带了炸药、钢钎来,“轰隆隆”的爆炸声连日不绝,震得湖边的房子都直晃。当时就有渔民说湖里的鱼都翻了肚皮,可赵镇长收了银子,只当没听见。谁曾想,这一炸竟把千年老鳖精的洞府给震塌了,还震伤了它修炼的内丹,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赵镇长听济公说得明明白白,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脸涨得像熟透的柿子,头埋得快贴到胸口,声音都发颤:“活佛,是……是我糊涂,是我害了乡亲们啊!”
刘先生见赵镇长悔恨不已,也顾不上责备,急忙往前凑了两步,抓住济公的袖子问道:“活佛,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晚了。这老鳖精修了千年,定然神通广大,您……您真能降得住它吗?要是连您都没办法,我们这镇子可就真完了!”旁边的乡绅百姓也都围了上来,一个个面带忧色,眼神里满是期盼。
济公拍了拍胸脯,袈裟上的油垢都震得掉了下来,满不在乎地说:“刘先生放心,别说只是个千年老鳖精,就是万年蛟龙来了,贫僧也能让它乖乖听话!不过这老东西修炼了一千年,内丹虽伤,妖力还在,硬拼的话固然能赢,可免不了伤及无辜百姓,划不来。”他眼珠一转,忽然瞥见湖边渔船上挂着的腊肉,计上心来,对赵镇长说:“赵镇长,你赶紧让人办三件事:第一,去镇上王屠户家搬五十斤五花肉,要肥瘦相间的;第二,把镇上最大的那十坛黄酒抬来,越陈越香越好;第三,找一口能装下百斤水的大铁锅,架在湖边的老槐树下,再备上干柴。快去快回,耽误了时辰,老鳖精可就不出来了!”
赵镇长哪敢耽搁,当即喊来十几个年轻后生,分三路去办。不到一个时辰,东西就都备齐了。那口大铁锅足有三尺宽,是镇上以前办庙会煮大锅菜用的;五十斤五花肉切成了巴掌大的块,堆得像座小山;十坛黄酒开封后,酒香飘出半里地。济公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结实的肌肉,指挥着后生们把铁锅架在石头灶上,倒上黄酒,再把五花肉一块块码进去,最后撒了两把盐、扔了几棵葱姜,点上干柴。火焰“噼啪”作响,舔着锅底,没多大功夫,锅里就“咕嘟咕嘟”冒泡,肉香混合着酒香直往人鼻子里钻,连湖边的野狗都循着香味跑了来,蹲在一旁流口水。
围观的百姓看得一头雾水,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有个年轻后生小声说:“这活佛是要干啥?请湖妖吃红烧肉啊?”旁边的老人瞪了他一眼:“别瞎胡说,活佛自有妙计!”济公却不管众人议论,搬了块石头坐在锅边,手里拿个木勺,时不时掀开锅盖搅两下,还舀了一勺肉汤凑到嘴边尝了尝,砸着嘴说:“嗯,肉质细嫩,酒香也够,就是差了点花椒去腥。”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倒出几粒花椒丢进锅里,又盖上锅盖。赵小宝凑过来问:“大师,这老鳖精真会来吃吗?”济公眨了眨眼:“它修炼千年,最喜荤腥酒香,这锅肉炖得软烂,正是它的心头好。等着吧,保管它闻着味就出来。”
就这么炖到夕阳西下,晚霞把湖面染成了血红色,锅里的肉香浓得化不开,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酒香。忽然,湖面“咕嘟咕嘟”冒起一串气泡,起初只是小水泡,很快就变成碗口大的气泡,“砰砰”地炸开。紧接着,湖水开始剧烈翻滚,像开了锅一样,原本青黑色的湖水泛起墨绿色的漩涡,一阵腥风从湖面刮来,带着腐臭的味道,让人闻了直恶心,几个后生当场就弯腰干呕起来。济公猛地站起身,把破蒲扇往腰间一插,双手叉腰,对着湖面大喝一声:“老鳖精!别躲在湖里装死了!贫僧给你备了五花肉炖黄酒,香得很,快出来尝尝!”
话音刚落,湖面“哗啦”一声巨响,像有惊雷在水里炸开,水花冲天而起,足有三丈高!一只巨大的老鳖从湖里钻了出来,稳稳地落在水面上——这老鳖足有镇上的乌篷船那么大,背甲直径丈余,上面长满了青苔和半尺长的水草,还有不少碎石嵌在甲缝里,显然是洞府坍塌时留下的;脑袋比箩筐还大,青绿色的鳞片闪闪发光,两只绿豆眼瞪得溜圆,透着凶光,嘴角挂着黏糊糊的涎水,一条分叉的信子“嘶嘶”地吐着,正是小虎看见的那只湖妖!老鳖精刚一现身,就用爪子拍了拍水面,朝着济公恶狠狠地扑了过来,粗哑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疯和尚!少管闲事!我洞府被毁、内丹受创,都是这镇子的人害的!你再拦着,我连你一起嚼碎了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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