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外传 济公传之钱塘善恶录（二）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听人群外传来一声洪亮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吆喝：“好热闹啊！这么好的豆腐，摔了踩了多可惜啊！这可是老天爷给的好东西，暴殄天物可是要遭报应的哟！”这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一下子就盖过了刘德海的叫嚣。众人闻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疯和尚摇摇晃晃地从人群外挤了进来。这和尚头上的头发乱得像鸡窝，里面还夹杂着几根枯草和树叶；身上穿的僧衣打了七八个补丁，颜色都快分不清了，前襟上还沾着些油渍和饭粒；一双草鞋趿拉在脚上，鞋尖都磨破了，露出两个脚趾头；手里摇着把破蒲扇，扇面上画的观音像都快磨没了，另一只手里还啃着半只烧鸡，油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了僧衣上，他也毫不在意。不是别人，正是那灵隐寺的济颠和尚！济公挤进来后，先看了看地上被踩烂的豆腐，又看了看满脸怒气的刘德海和一脸委屈的张万善，然后把烧鸡举到鼻子前闻了闻，咂了咂嘴说：“香，真香！不过再香也比不上这刚出锅的豆腐香啊，可惜了，可惜了！”说着，还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刘德海一见是济公，三角眼猛地一缩，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疯和尚在钱塘县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谁要是惹了他，准没好果子吃。前阵子城东的恶霸赵三，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调戏卖花的姑娘，还动手打人，恰巧被济公撞见了。济公也不跟他硬打，就围着他转了两圈，嘴里念了几句没人听得懂的咒语，结果赵三当天晚上就浑身发痒，抓得皮开肉绽，最后实在忍不住，光着屁股在大街上跑了三圈，一边跑还一边喊“济公爷爷饶命”，把脸丢尽了，从此再也不敢在城里作恶。刘德海虽然没跟济公打过交道，可这事儿他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对济公也有些忌惮。可他转念一想，自己是德海斋的掌柜，在钱塘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粮行里有十几个伙计，背后还有些关系，难道还怕一个疯和尚不成？想到这里，他又硬起了头皮，对着济公呵斥道：“疯和尚，这儿没你的事，少管闲事！赶紧拿着你的烧鸡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碍眼！”周围的人一听刘德海敢这么跟济公说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刘德海真是活腻歪了，敢惹济颠和尚，有他好果子吃了！

济公听了刘德海的呵斥，不仅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烧鸡骨头都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起烧鸡骨头，随手一扔，正好扔到了刘德海的脚边。然后他抹了把嘴上的油，凑到刘德海跟前，故意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说：“哟，这位掌柜的，您身上这股子铜臭味儿够冲啊，比我这刚啃完的烧鸡还上头！我问问您，人家张掌柜的豆腐好好地摆在那儿，顾客也都抢着买，您凭啥上去就摔就踩啊？难道您是觉得这豆腐比您家的沙土米好吃，嫉妒了？”刘德海被济公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梗着脖子辩解道：“谁嫉妒他了！他这豆腐不合格，又嫩又松，吃了容易闹肚子，我是为了街坊们好，替他们把把关！”济公嘿嘿一笑，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地上的豆腐渣，放进嘴里尝了尝，然后咂咂嘴说：“嗯，味道不错，豆香浓郁，质地细嫩，是上好的豆腐啊！不合格？我看是你心黑了眼瞎了，分不清好赖东西！”他站起身，指着地上的豆腐渣，提高了嗓门说：“这豆腐要是不合格，那你家粮行里卖的那些掺了沙土的米，岂不是要毒死人？我可听说了，前几天城西的李大爷买了你家的米，煮出来的饭全是沙土，牙都硌掉了一颗；还有城北的王大婶，买了你家的米，洗米的时候洗出小半碗沙土来！你怎么不替街坊们把把你家米的关啊？”

这话可说到了刘德海的痛处，像一把尖刀扎在了他的心窝上。他粮行里的米，确实常常掺沙土以次充好。他每次进货，都会挑些便宜的陈米，然后让伙计们把提前筛好的沙土掺进去，有时候掺得多了，一斗米里能有二两沙土。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意把掺了沙土的米装在精致的米袋里，卖的价格比别家还贵些，美其名曰“精选好米”。这事他做得极为隐蔽，只让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伙计帮忙，连家里人都不知道，没想到竟被济公一语道破。刘德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慌乱地看了看周围的顾客，只见大家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有的还小声议论起来：“怪不得我买的德海斋的米总觉得牙碜，原来是掺了沙土！”“我上次买的也是，洗米的时候水都浑得很！”刘德海又急又怒，厉声喝道：“疯和尚，休得胡言！你这是污蔑我德海斋的名声！我家的米都是上好的精选米，从来没掺过沙土！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送你去官府，告你诽谤！”济公拍手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他指着刘德海说：“好啊好啊，咱这就去官府评理！我倒要让县太爷瞧瞧，是你这掺沙米的粮行该封，还是人家卖好豆腐的该罚！我告诉你，我这儿可有证据！”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小撮沙土和几粒米，“这就是我昨天在你家粮行买米时，从米袋里筛出来的沙土，上面还沾着你家米袋上的线头呢！咱们到了官府，一验便知！”刘德海一看那布包里的沙土和米，吓得腿都软了，他知道济公说的是真的，到了官府，自己肯定讨不到好果子吃，弄不好粮行都得被封了。他连忙改口，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疯和尚，误会，都是误会！我跟这张掌柜是街坊，闹着玩呢，您别当真，别当真！”说着，就想趁着人群不注意，偷偷溜回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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