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颠把手里的鸡骨头一扔,鸡骨头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正好落在旁边的狗盆里,一只大黄狗立马跑过来,叼着鸡骨头就啃。济颠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一股酒气和肉香味儿飘了过来。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董士元一番,慢悠悠地说:“种地的?我看你不像种地的啊。种地的天天在地里干活,手上得有老茧吧?你瞧瞧你这手,白白净净的,指甲缝里连点泥都没有,比我这和尚的手都干净。还有,你说你是种地的,能买得起女儿红?这酒我可认识,是临安府最大的酒坊‘醉仙楼’的,得窖藏三年以上才能出窖,一两银子一坛,你一亩地能收多少粮食?卖多少粮食才能买得起一坛这酒?”董士元脸一红,赶紧低下头,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圣僧有所不知,这酒是小的攒了十年的钱,本来是给老母亲买药的,可谁想到老母亲去年冬天就走了,这酒就一直没舍得喝。现在家里遭了难,我想着圣僧您本事大,就把这酒拿来孝敬您,求您可怜可怜小人,救救我们一家。”济颠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破袈裟都跟着晃悠:“好一个孝敬圣僧!好一个攒了十年的钱!我问你,杏花村西头的周老汉,去年冬天冻饿而死在破草屋里,他那闺女被人卖到了临安府的窑子里,这事你忘了?”董士元吓得一哆嗦,浑身跟过电似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浸湿了里面的衬衣。他赶紧低下头,不敢看济颠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圣僧……圣僧认错人了吧?周老汉……小人家穷,不认识什么周老汉……”
济颠收起笑容,站起身,拍了拍破袈裟上的油污,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就像两把尖刀,直刺董士元的心脏。他走到董士元面前,居高临下地说:“认错人?我济颠和尚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来没认错过人!我这双眼睛,能看见你三年前在山坳里捡元宝时的贪心样,能看见你逼周老汉签字画押时的凶狠样,能看见你把周老汉闺女拖走时的龌龊样,还能看见你用卖人家闺女的钱,娶三姨太时的得意样!你以为你装成穷苦人,我就看不出你那满肚子的坏水了?我告诉你,你家里的邪祟,根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就是周老汉的冤魂,还有你去年逼死的那两个长工、一个瓦匠的怨气!他们在你家里闹,就是要你偿命!我要是不去,不出三个月,你儿子就得瘫一辈子,你三姨太就得疯一辈子,你自己也得被这些冤魂缠得吐血而死,全家死绝!”董士元被济颠说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他知道济颠说的是真的,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他夜里睡觉的时候,经常梦见他们来找自己索命。董士元赶紧“咚咚咚”磕头,磕得额头都出血了:“圣僧饶命!圣僧饶命啊!求您发发慈悲,救救小人!只要您能救我全家,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八件,一百件,小人也都答应!”济颠叹了口气,说:“也罢,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就给你个机会。要我去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董士元赶紧说:“您说您说,小人一定照办!”济颠说:“简单,你把你家的家产分一半给村里的穷苦人,尤其是周老汉的亲戚,还有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的家属,给他们赔礼道歉,赔偿损失;再拿五十两银子,去临安府把周老汉的闺女赎回来,给她找个好人家,好好安顿她,给她养老送终。你要是能做到这些,我就跟你去,帮你化解这些怨气。”
董士元心里打着小算盘:分一半家产?那我岂不是要变回穷光蛋?赎周老汉的闺女?那又得花五十两银子!不行不行,这疯和尚狮子大开口啊!可转念一想,要是不答应,自己全家就得死绝,家产再多也没用啊!不如先把他哄去,把家里的邪祟除了,到时候我不认账,他一个疯和尚,还能把我怎么样?难道还能搬着我家的家产去分给穷人?再说了,他要是敢闹,我就喊人把他当成骗子打出去,到时候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想到这儿,董士元立马抬起头,拍着胸脯,一脸诚恳地说:“没问题!圣僧您放心,这些事我保证办到!分家产、赎人,我回头就去办!求您现在就跟我走,救救我儿子和媳妇吧!”济颠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慢悠悠地说:“行,我跟你走。不过我得先吃顿饱饭,我这肚子还空着呢,刚才那只烧鸡不够塞牙缝的。你去给我买十个肉包子,要巷口张记的,他家的包子皮薄馅大,咬一口流油;再买三碗烂面条,要多加醋多加辣;再来两斤酱牛肉,就是你竹筐里那种。吃饱了喝足了,我才有劲儿给你除邪祟。”董士元心里一喜,暗道这疯和尚果然好糊弄,一顿饭就能打发,赶紧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买!圣僧您稍等!”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心里想:等我把你哄到家里,除了邪祟,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时候别说肉包子,就是馊馒头也不给你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