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烟脸色一变,黑纱下的脸都白了几分。她虽自负轻功了得,但真要对上练铁砂掌的教头,再加上二十多个护院,确实是凶多吉少。可她昨日已经跟王姑娘的爹娘保证了,今日必定把人救出来,王老汉夫妇还跪下来给她磕头,哭着说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活不成了。她咬了咬牙,眼神里满是坚定:“多谢大师提醒,只是我既已答应了王老汉夫妇,断没有退缩的道理。就算那黄教头有铁砂掌,护院有二十多个,我也要去试试!大不了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把王姑娘救出来!”说着她把短剑插回剑鞘,转身就要走,脚步都带着股子决绝。
济公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拦住她:“姑娘莫急,救人也要讲究法子,蛮干可不行。你这一去,要是被黄教头抓住了,不仅救不了王姑娘,连你自己都得搭进去,那不是白送命吗?贫僧有个主意,保准能把人救出来,还能让张大户和黄教头吃不了兜着走。”他顿了顿,见柳轻烟停下脚步,才接着说:“贫僧有个知己,姓赵名斌,乃是提刑府的捕头,一手单刀使得出神入化,当年在钱塘江畔,一个人砍翻了五个水匪,厉害得很。他为人正直仗义,最恨这种强抢民女、勾结权贵的恶霸,早就想收拾张大户了,只是没找到确凿的证据,不好下手。若是能请他相助,带着几个衙役埋伏在附近,咱们里应外合,此事便有八成把握。”
柳轻烟一听“官府中人”,眉头皱得更紧了,脚步也往后退了退。她素来不与官府中人打交道,倒不是怕他们,而是以前有次她救了个姑娘,结果那姑娘的爹是个小吏,转头就把她卖了,告诉了官府她的行踪,害得她被追了三天三夜,差点没跑掉。从那以后,她就觉得官府里没一个好人。她眼神里满是犹豫:“大师,我怕是不能跟官府中人合作,他们……他们靠不住。”济公看穿了她的心思,拍着胸脯保证:“姑娘放心,赵斌可不是那些贪官污吏、见利忘义之徒。他爹以前是个老捕头,就是因为不肯帮恶霸做伪证,被革了职,郁郁而终。他从小就跟着他爹学功夫,学做人,最是嫉恶如仇。上次张大户的护院打了乞丐,还是他出面把护院抓起来,打了三十大板。他早就想收拾张大户了,只是没找到由头。贫僧这就带你去找他,保管他一听说要救王姑娘,还要抓张大户,立马就答应帮忙。”
柳轻烟思忖片刻,一边是自己孤身犯险,大概率救不出人还得搭进去;一边是跟一个捕头合作,虽然心里不踏实,但有官府中人出面,确实能省事不少。她抬头瞧了瞧济公,见他虽然疯疯癫癫,但眼神里满是真诚,不像是骗人的样子。她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好,我信你一次。若是你敢骗我,或者那捕头要是敢抓我,我定不饶你们!”说着她把短剑又抽了出来,在手里转了个圈,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济公嘿嘿一笑,晃了晃酒葫芦,酒葫芦里的酒“哗哗”响:“贫僧从不骗人,顶多骗骗烧鸡吃。上次骗了福香楼掌柜的一只烧鸡,他还跟我称兄道弟呢。走,咱们这就去找赵斌,晚了可就耽误事了。”说着他转身就走,脚步踉跄,跟喝醉酒似的,可走得一点不慢,柳轻烟得小跑才能跟上。走了没几步,济公突然停下,回头对卖茶的老汉喊:“老汉,下次贫僧来喝茶,可得给我多放几片茶叶啊!”老汉笑着摆手:“没问题,只要你别再偷我的花生就行!”柳轻烟跟在后面,看着济公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心里犯嘀咕:这和尚到底靠不靠谱啊?可事到如今,也只能信他了。走了没多远,济公脚下一滑,差点摔个狗啃泥,柳轻烟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手上沾了不少油,她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块绢帕擦了擦。济公嘿嘿一笑:“多谢姑娘,贫僧这破鞋不争气,改天得化只新的。”
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穿过两条热闹的街,来到提刑府附近的一家小酒馆——“醉仙楼”。这酒馆不大,但干净整洁,是赵斌常来的地方,一来是离提刑府近,二来是掌柜的做的酱牛肉味道好。济公推门进去,一股酒香和肉香扑面而来,他吸了吸鼻子,眼睛都亮了。酒馆里人不多,只有两三桌客人,济公一眼就瞧见了靠窗的位置,高声喊道:“赵斌,我的好兄弟,快出来陪贫僧喝酒!顺便给贫僧点盘酱牛肉,要肥的!”他这一喊,整个酒馆的人都转头瞧他,见他穿得破破烂烂,还满口胡言,都忍不住笑。
靠窗的位置,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汉子正喝着酒,面前摆着一盘酱牛肉和一壶烧酒。这汉子约莫三十岁年纪,身穿青色短打,腰间系着条宽腰带,腰里别着柄单刀,刀鞘擦得锃亮。他听见济公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放下酒杯,站起身哈哈大笑:“道济师父,您可算来了!我正想找您喝酒呢。”这汉子正是赵斌,提刑府的捕头。他与济公相识五年,当年济公在西湖边救过他的命——那次赵斌追拿一个江洋大盗,被大盗用毒镖射中,眼看就要没命,是济公给了他一粒药丸,救了他的性命。从那以后,两人就成了莫逆之交,赵斌知道济公看似疯癫,实则侠义心肠,济公也知道赵斌正直勇猛,是个难得的好官。赵斌连忙招手:“快坐快坐,我这刚点了酱牛肉,还热着呢。”他说着就要喊掌柜的加碗筷,抬头瞧见济公身后的柳轻烟,先是一愣,眼神里满是警惕——毕竟柳轻烟穿得是夜行衣,还蒙着脸,看着就不像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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