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和李四被济癫说得心里一慌,脸色瞬间变了,尤其是吴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印堂,仿佛那里真的发黑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恐惧,正要发作,沈万堂忙上前打圆场,一把拉住吴三,对济癫拱手道:“师父莫怪,莫怪!我这两位兄弟是粗人,没读过书,说话不知轻重,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时候也不早了,还请师父先去绣楼看看,也好早点除了那邪祟,让小女安心。”他生怕吴三和李四再说出什么得罪济癫的话,耽误了自己的计划,连忙转移话题,催促着去绣楼。
济癫见沈万堂急于转移话题,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但也没点破,抹了把嘴上的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跟着沈万堂往后院走去。后院的绣楼是一座两层的小楼,雕梁画栋,极为精致,楼前种着一片海棠花,此时开得正盛,粉红色的花朵缀满枝头,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粉色的云霞。春风吹过,海棠花轻轻摇曳,落下几片花瓣,美得让人沉醉。可奇怪的是,这么美的景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即使是在温暖的暮春时节,走到绣楼附近,也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冒,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济癫刚踏上绣楼的木楼梯,就听见楼上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呜呜咽咽”的,哭得极为凄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每一声都透着绝望和痛苦,听得人心里揪得慌。那哭声时高时低,时断时续,夹杂着几声微弱的抽噎,仿佛哭的人已经快没力气了。沈万堂脸色一变,加快脚步往上走,嘴里嘟囔着:“又来了,又来了!师父您听,就是这哭声!”
济癫却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摇着蒲扇,嘴里啧啧称奇:“这哭声倒是挺逼真,情感饱满,节奏也拿捏得好,比戏班里的花旦哭得还像那么回事。”他说着,快步走上二楼。二楼的绣房是沈月娥的闺房,布置得极为精致,墙上挂着几幅绣好的花鸟图,针脚细密,栩栩如生;梳妆台上摆着各式首饰,金簪、银钗、玉镯、珍珠耳环,琳琅满目,都是上好的货色;床上铺着锦缎被子,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看起来柔软舒适。可奇怪的是,这么精致的闺房,却显得十分凌乱,梳妆台上的脂粉盒倒在地上,脂粉撒了一地;床上的锦被被掀开,扔在一边,枕头也掉在了地上;椅子也歪歪斜斜的,像是被人挪动过。
一个穿绿衣的丫鬟正缩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身体不停地发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吓得发紫。她见众人进来,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恐惧,指着房间中央的一道屏风,结结巴巴地说:“哭……哭声是从那里传来的!刚才……刚才我还看见屏风后面有影子晃了一下!”
沈万堂脸色一沉,对着屏风怒喝:“装神弄鬼的东西!还不赶紧出来!再敢吓我女儿,我打断你的腿!”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狠劲,可屏风后却毫无动静,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刚才还清晰可闻的哭泣声,也像是被人掐断了一样,戛然而止,整个绣房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海棠花飘落的声音。
吴三见状,冷笑一声,撸起袖子,大步上前,一把推开屏风。屏风“哗啦”一声被推开,后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扇窗户开着,春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动着窗棂上挂着的绣花窗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窗外的海棠花随风摇曳,花瓣飘进房间,落在地上,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吴三探头往窗外看了看,窗外是一片空地,种着几棵芭蕉树,没有任何藏身之处。
“奇怪,方才明明听得真切,怎么会没人呢?”沈万堂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说,他走到窗边,探头往外看了看,又转身打量着房间,似乎想找出藏人的地方。济癫却没理会他,慢悠悠地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支插在梳妆盒里的银簪。那银簪打造得极为精致,簪头是一朵盛开的海棠花,上面还镶嵌着几颗细小的珍珠。济癫把银簪凑到鼻子前,仔细闻了闻,又放下银簪,走到床边,弯腰掀开床上的锦被。锦被下面的床板上,有一道清晰的划痕,像是用刀子刻出来的,划痕不长,但很深,边缘还很锋利,显然是刚刻上去没多久。济癫盯着那道划痕看了半晌,忽然嘿嘿一笑,转过身看着沈万堂,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沈老爷,别装了,你这邪祟,是自己家养的吧?根本就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沈万堂听到济癫的话,脸色骤变,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眼神慌乱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强装镇定地问道:“师父此话怎讲?您可不能胡说啊!小女被这邪祟吓得魂不守舍,我也是真心请您来降妖的,您怎么能这么说呢?”他虽然表面上镇定,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我胡说?”济癫摇着蒲扇,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支银簪,举到沈万堂面前,“你自己闻闻,这银簪上有迷香的味道。这迷香是用曼陀罗花和忘忧草混合制成的,闻了之后会让人头晕目眩,神志不清,还会产生幻觉。你女儿之所以说看见白衣黑影,恐怕就是闻了这迷香的缘故。”他说着,又指向床板上的划痕,“再看看这床板上的划痕,是用刀子刻的,边缘还很新,显然是刚刻上去的。这划痕的形状很不规则,像是有人用刀子在床板上乱划,制造出打斗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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