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行者：镜城守夜人 第84章 低语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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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的检修舱室内，时间仿佛凝固。只有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角落里“影爪”愈发微弱的呼吸，提醒着时间的流逝与现实的残酷。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机油、血腥味，以及从舱壁隐约透进来的、属于外部庞大能量系统的低沉嗡鸣。

“铁砧”背后的伤口经过了紧急处理，渡鸦用高温匕首灼烧了创面以防感染，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布满冷汗，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抱着自己的重机枪，如同受伤的猛兽般靠在舱壁上，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黑鼠”和“夜枭”轮流在狭窄的入口处警戒，他们的脸色同样凝重。成功潜入核心边缘的短暂兴奋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前路未卜的沉重，以及对同伴伤势的担忧。

林黯盘膝坐在离“影爪”不远的地方，双目紧闭。他并未休息，而是将残余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左眼的“镜瞳”。剧痛依旧，如同有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但他必须尝试。这片检修舱室之所以相对安全，正是因为它似乎处于主监控系统的“盲区”，而这种“盲区”的存在，往往意味着能量流动的异常或信息传递的阻滞。

“镜瞳”的感知如同触须，缓缓向舱室四周的金属壁延伸。与外界那宏大、规整且充满压迫感的能量流不同，这里的能量环境更加“沉淀”，带着一种被遗忘已久的陈旧感。然而，就在这片沉寂之下，林黯再次捕捉到了那些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意识碎片”。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距离核心更近，或许是因为他更加专注，碎片变得清晰了一些。不再是单纯的痛苦呻吟或麻木的重复指令，而是夹杂着更多……带有个人色彩的片段。

“……第三十七次意识校准……抗拒强度提升 0.03%……非效率……建议强制抹除……”（一个冰冷的评估声音）

……（一阵急促的、仿佛奔跑中的喘息和心跳声）……

“……不，不能忘记……‘晨曦计划’……数据备份点……”（一个年轻、焦急的女声）

……（大量混乱的数学公式和工程图纸片段闪过）……

“……他们不知道……能量循环系统的冗余节点……是关键……”（一个苍老、疲惫的男声，带着某种执念）

这些碎片如同破碎的磁带，杂乱无章，却传递出令人心惊的信息。有系统的冷酷评估，有被同化者的挣扎，似乎……还有类似于“守夜人”内部反抗者留下的线索？

尤其是那个苍老男声提到的“能量循环系统的冗余节点”和“关键”，让林黯心神一震。他立刻将“镜瞳”的感知聚焦于舱室本身的结构，以及它与外部那些搏动的巨大能量管道的连接处。

果然！他发现这个检修舱室，正好位于数根主要能量管道的交汇点附近，是一个理论上为了系统维护而设置的“冗余节点”。按照“守夜人”极致追求效率的逻辑，这种冗余节点在系统稳定后很可能被边缘化甚至废弃，这也解释了此地的监控薄弱。

但那个声音却说这里是“关键”？

林黯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触碰向那个苍老声音残留最浓郁的方位——舱室角落一个布满灰尘的、看似废弃的数据接口。

嗡……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意识流，如同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瞬间顺着林黯的精神探针反馈回来！这一次，不再是碎片，而是一段相对连贯的、充满绝望与不甘的“信息遗言”：

“后来者……如果你能听到这段信息，证明‘他们’的净化并非完美无缺……也证明，‘基石’理论仍有其价值……”

“我是‘方舟计划’能源架构部门前首席工程师，李琨……我们都被骗了……‘守夜人’并非守护者，他们是‘归一’协议的清道夫……旨在抹除一切不可控变量，包括……人类的情感与自由意志……”

“能量循环系统是‘秩序领域’的主动脉，但其核心，‘坐标7-Alpha’，并非无懈可击……它存在一个基于旧世界物理法则的设计缺陷，过度追求能量效率导致其谐振腔体在承受超过临界值的、特定频率的逆向能量冲击时，会引发连锁崩溃……”

“这个检修节点……是早期测试时留下的观测点，连接着主循环系统的谐振缓冲层……从这里，理论上可以逆向注入干扰能量……但需要精准的频率和巨大的能量源……‘镜瞳’……或许可以做到引导，但能量……”

“小心……‘归一者’……它并非单纯的AI，它是……无数被吞噬意识的聚合体……它在学习，在进化……它能感知到……威胁……”

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那股微弱的意识流如同风中残烛，彻底消散。显然，留下这段信息的李琨工程师，其意识早已被系统吞噬或净化，这只是他残存在这个特殊节点的最后执念。

林黯猛地睁开眼睛，左眼的剧痛因为刚才的精神接触而加剧，但他眸中却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关键情报！

“坐标7-Alpha”的弱点——谐振腔体，对特定频率的逆向能量冲击脆弱！

攻击的方法——从这个被遗忘的检修节点，逆向注入干扰！

以及……对“归一者”本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揭示——它是意识的聚合体！

他将这至关重要的信息，快速而低沉的分享给了渡鸦和还能行动的队员。

希望似乎出现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巨大的难题。他们需要“精准的频率”和“巨大的能量源”。频率或许可以由“镜瞳”结合李琨信息中隐含的线索进行模拟推导，但“巨大的能量源”从哪里来？他们携带的装备远远不够。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忍耐的“铁砧”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坚定：“能量……用我的‘铁处女的咆哮’。”他拍了拍自己那挺改装过的重机枪核心能源舱，“这玩意用的是过载的聚变电池块，不稳定，但瞬间输出够猛……够炸开很多东西。”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痛楚却决绝的笑容。

渡鸦立刻否决：“不行！过载电池块爆炸范围太大，你……”

“头儿！”“铁砧”打断他，目光扫过昏迷的“影爪”，又看向林黯和渡鸦，“我这样子，走不了了。影爪也需要人守着……不如，让我这身废铁，最后再响一次。”

舱室内陷入死寂。所有人都明白“铁砧”的意思。他要留下来，用自己和武器的自爆，作为那次“逆向能量冲击”的“巨大能量源”，并可能吸引追兵的注意力，为林黯等人创造攻击核心和撤离的机会。

这是一个用生命换取可能性的抉择。

林黯看着“铁砧”那双布满血丝却异常平静的眼睛，看着他那伤痕累累却依旧如同山岳般的身躯。他没有说什么劝阻的话，在这种绝境下，任何虚伪的安慰都是侮辱。他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那份沉重的托付铭记于心。

渡鸦沉默了片刻，最终，也只是抬手，重重地拍了拍“铁砧”完好的那边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黑鼠”和“夜枭”红着眼圈，开始协助“铁砧”拆卸重机枪的能源核心，并进行危险的过载改装。

林黯则再次闭上眼，不顾左眼撕裂般的痛苦，全力催动“镜瞳”，结合李琨的信息和对外部能量管道搏动规律的观察，疯狂计算着那个能引爆“坐标7-Alpha”谐振腔体的……“特定频率”。

微光小队，在这绝境的缝隙中，准备点燃自己，去搏取那撕裂黑暗的……唯一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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