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行者：镜城守夜人 第92章 腐化之影与抉择时刻

堡垒内部的重建工作，在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表象下，如同逆水行舟，艰难推进。东区小队失踪的阴影尚未散去，新的麻烦却已悄然滋生。

最初是负责维护堡垒下层排水系统的工人报告，在一些潮湿、阴暗的管道接口处，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如同铁锈般暗红色的苔藓状附着物。它们生长缓慢，触感冰冷，尝试清除时，会发现它们似乎与金属管道有着某种诡异的“共生”关系，强行刮擦会留下难以清除的痕迹，并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令人头晕的甜腥气味。

紧接着，医疗室开始接收一些症状奇怪的病患。他们并非受伤，而是表现出持续的低烧、精神萎靡、噩梦缠身，并且瞳孔在特定光线下，会隐约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暗红色泽。起初只是零星几例，被归咎于大战后的心理创伤和疲劳，但很快，类似症状的人数开始缓慢而稳定地增加。

韩松第一时间提取了那些暗红色“苔藓”和患病者的血液样本进行分析。结果令人毛骨悚然。

“是同一种东西！”韩松的脸色苍白，指着并排显示的两个能量频谱图，它们几乎完全重叠，只是后者来自人体的信号更加复杂，“那些能量残余……它们不仅仅在外部聚合，它们已经……渗透进来了！通过通风系统，通过水循环，甚至可能通过能量场本身的微弱渗透！”

他调出堡垒的结构图，上面开始被标记出一个个红色的点，代表着发现“苔藓”或出现病例的区域。这些点最初分散，但隐约呈现出向堡垒下层，尤其是靠近矿坑底层“基石”共振发生器方向的汇聚趋势。

“它们在靠近‘基石’？”苏晚晴惊呼，她手中的“种子”感应到屏幕上的能量标记，光芒变得急促而不安。

“不是靠近，是……被吸引！”韩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基石’散发的稳定能量场，对它们而言，就像是黑暗中最大的火炬！它们本能地渴望这种稳定，但又无法真正融入，于是表现出这种……侵蚀和寄生的特性！它们在试图……污染‘基石’！”

这个结论让指挥中心内的所有人如坠冰窟。堡垒最后的屏障，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正在从内部受到侵蚀！

“立刻启动最高级别隔离！”雷顿首领当机立断，声音如同钢铁碰撞，“所有出现症状的人员集中隔离观察！发现‘苔藓’的区域立刻封锁，由穿戴全封闭防护服的人员进行处理！韩博士，有没有办法清除它们？”

“很难！”韩松快速操作着终端，调出几种理论方案，“物理清除效果有限，它们残留的能量痕迹会像种子一样再次生长。强能量冲击或许可以，但在堡垒内部使用风险太大，可能破坏结构，甚至可能……加速它们的变异。目前看，最可行的还是利用‘基石’本身的净化频率，但需要极其精准的控制，稍有不慎，可能反而会为它们提供能量……”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一直沉默旁听，脸色苍白的林黯，左眼覆盖的纱布下，再次传来了那冰冷而饥饿的“低语”，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甚至带上了一丝……嘲弄与诱惑：

“挣扎……徒劳……此身……即为归宿……接纳……可得……永生……”

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仿佛源于灵魂层面的悸动从他左眼传来，那沉寂的“镜瞳”竟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股微弱的吸力，目标直指屏幕上那些标记出的暗红色能量点！仿佛那些东西，是它渴望的“食粮”！

林黯闷哼一声，猛地抬手按住左眼，剧烈的排斥感与一种诡异的渴望在他内心疯狂交战，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林黯！”苏晚晴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异常，连忙扶住他。

“我……没事。”林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强行压下左眼的异动和脑海中的杂音。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韩松，“韩博士，如果……如果能引导这些被污染的能量，将其集中……然后湮灭，是否可行？”

韩松一愣，推了推眼镜：“理论上是可行的，但这需要一个极其强大的‘诱饵’和一个能承受并引导这种混乱能量的‘容器’……‘基石’可以作为最终的湮灭点，但诱饵和容器……”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林黯，特别是他那被覆盖的左眼。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林黯身上。

“镜瞳”……它之前能感知甚至一定程度上引导混乱的网络能量，那么，它是否能吸引并暂时容纳这些同源的、具有活性的暗红色能量？这个想法大胆而疯狂，且充满了未知的风险。谁也不知道，让这些充满侵蚀性的能量接触本就状态不稳定的“镜瞳”，会发生什么。是净化？还是……更彻底的堕落？

“不行！”苏晚晴立刻反对，她紧紧抓住林黯的手臂，脸上写满了恐惧，“太危险了！你的眼睛现在根本不稳定，不能再接触那些东西！”

渡鸦抱着手臂，冷冽的目光扫过林黯和韩松，最终落在雷顿身上：“风险无法评估。”

雷顿眉头紧锁，作为首领，他必须权衡利弊。堡垒内部正在被缓慢侵蚀，常规手段见效甚微，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林黯提出的方案是目前唯一听起来具备可行性的主动解决方案，但代价，可能是失去他们最重要的领袖和战力，甚至可能催生出更可怕的怪物。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兵气喘吁吁地冲进了指挥中心，脸上带着惊惶：“报告！堡垒东侧三号观测哨传来紧急消息！发现……发现大量不明生物正在靠近！不是守夜人残骸！它们……它们是从那些能量污染区里‘长’出来的！”

主屏幕立刻切换到了东侧观测哨传回的实时画面。只见原本死寂的废墟之上，无数扭曲的、由暗红色能量脉络和金属残骸、混凝碎块强行糅合在一起的“生物”，正如同潮水般向着堡垒涌来！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多足的节肢动物，有的像匍匐的爬行动物，有的甚至呈现出模糊的人形，但无一例外，周身都缠绕着那不祥的暗红色能量光晕，散发着混乱、暴戾与饥饿的气息！

这些，就是暗红色能量聚合、演化出的实体吗？

内外交困！

内部侵蚀尚未解决，外部的攻击已然降临！而且，看那浩大的声势，远比零散的守夜人残骸要恐怖得多！

“启动所有防御武器！屏障能量输出最大化！所有战斗人员就位！”雷顿咆哮着下达命令，指挥中心瞬间陷入一片忙碌。

林黯猛地站起身，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他一把扯下了覆盖左眼的纱布。

纱布之下，那只左眼依旧紧闭，但周围的皮肤下，却隐隐有暗红色的细微脉络在蠕动，仿佛活物。他能感觉到，“镜瞳”对窗外那些汹涌而来的暗红色怪物，以及堡垒内部弥漫的污染能量，产生了更加强烈的、混合着渴望与排斥的悸动。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看向苏晚晴，看向雷顿，看向韩松，最后目光与渡鸦冰冷的视线碰撞。

“没有别的选择了。”林黯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韩博士，立刻准备将堡垒内部的污染能量向我左眼引导的方案。雷顿，外部防御交给你。渡鸦，你带人守住共振控制中心，确保‘基石’不出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晚晴充满泪水和担忧的脸上，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晚晴，帮我……也帮‘种子’，准备好净化。当我承受不住，或者……变成怪物的时候，不要犹豫。”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步伐坚定地朝着能够俯瞰外部战场和连接堡垒能量系统的核心观测台走去。

他选择了成为那个“诱饵”和“容器”。

为了堡垒，也为了与体内那蠢蠢欲动的阴影，做一次最后的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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