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萧家,议事大厅。
沉重的紫檀木大门紧闭,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却关不住厅内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愤怒、恐惧与难以置信的复杂气息。
族长萧战端坐主位,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扶手,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每一次敲击都仿佛敲在下方众位长老的心上。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扫过下方分列两排、神色各异的家族长老,最终停留在那份刚刚由暗卫呈上、还带着血腥气的紧急情报上。
“都说说吧。”萧战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关于萧绝离去,以及……城外三十里处,‘幽影’小队全军覆没之事。”
“狂妄!无法无天!”一名面色赤红、脾气火爆的长老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他是前大长老萧震的忠实拥趸,萧烈。“公然违抗族令,打伤护卫,叛族而出!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若不将其擒回,以族规严惩,我萧家还有何颜面立足于青阳城?!”
他的怒吼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却并未像以往那般激起广泛的附和。
另一位面容清癯、掌管刑堂的四长老萧文,缓缓抬眸,眼神冷静如冰:“擒回?烈长老,你派谁去擒?是派你麾下那些淬体境的护卫,还是……你亲自去?”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别忘了,前大长老萧震,凝元境后期,在他面前走不过几招。那四名淬体境七重以上的精英护卫,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便被其气势震伤。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能‘擒’他回来?”
萧烈语气一滞,脸色涨得如同猪肝,却无法反驳。萧绝展现出的实力,早已超出了他们能够轻易“惩戒”的范畴。
“此子实力增长之速,确实骇人听闻。”掌管家族资源的三长老萧远,一个面容富态的胖子,眯着眼睛,手指捻动着,“他离去前,在任务堂兑换了四十八块下品元石。这才过去多久?城外‘幽影’小队,十名精锐杀手,两名淬体境九重,八名淬体境七重以上,全军覆没,现场几无激烈打斗痕迹……这绝非寻常淬体境能做到!他的实力,恐怕……”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已稳稳站在凝元境之上!甚至,可能更强!”
“凝元境之上?他才十五岁!”另一位长老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荒谬感。
“而且,暗卫回报,现场残留非人嘶吼,且有剧烈腐蚀痕迹。”四长老萧文补充道,目光锐利,“与他肩头那只突然变得凶悍、能口吐腐蚀吐息的小兽特征吻合。那妖兽,恐怕也非比寻常!”
提到那只小兽,众长老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萧绝肩头那暗金色、眼神冰冷的身影,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主仆二者,皆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又如何?!”萧烈兀自强硬道,“难道就因为他实力强,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他叛出家族,逍遥法外?如此下去,族规何在?家族威严何在?!”
“族规?威严?”一直沉默的族长萧战,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压下了所有的嘈杂,“萧烈,你告诉我,是族规重要,还是一个未来可能成就元丹、甚至更高境界的强者重要?”
他目光如炬,逼视着萧烈:“是暂时丢掉一点颜面重要,还是因为我们的逼迫,彻底将一个潜力无限的弟子推向对立面,甚至为家族招来灭顶之灾重要?!”
“灭顶之灾?”萧烈一愣,随即嗤笑,“族长,你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他萧绝再强,也不过一人一兽,难道还能抗衡我整个萧家不成?”
“一人一兽?”萧战猛地将那份情报摔在桌上,声音陡然拔高,“你看看这份战报!‘幽影’小队,成名多年,擅长合击,曾成功袭杀过凝元境初期修士!他们全军覆没,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萧绝拥有短时间内、近乎碾压般解决掉一支足以威胁凝元境修士的力量!”
他环视全场,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这等实力,这等潜力,你们以为,他背后会没有任何依仗?他那身诡异的功法,那恐怖的战斗意识,那只神秘的妖兽……这一切,难道是他凭空变出来的吗?!”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所有长老的脸色都变了。
背后有高人?!
是了!若非有高人指点或传承,一个神骨被夺、濒临死亡的少年,如何能在短短时间内脱胎换骨,实力暴涨到如此地步?
如果萧绝背后真的站着一个他们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那么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及继续逼迫的态度,无疑是在为萧家掘墓!
想到这个可能,就连最激进的萧烈,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强硬的话来。
“更何况,”萧战语气放缓,带着一丝深深的无力与决断,“你们真以为,如今的萧家,还能束缚得住他吗?潜龙已出渊,势不可挡!强行束缚,只会让那本就稀薄的情分,彻底耗尽,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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