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浮,仿佛溺水者坠入了永恒的深海。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失去了维度,只有一种被剥离一切的虚无感包裹着灵魂。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一丝微弱的光感和剧烈的颠簸感,如同针刺般将唐小龙从混沌的深渊中强行拽回。
“咳……咳咳……”他猛地睁开双眼,肺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剧烈地咳嗽起来,淡金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映入眼帘的,是扭曲变形的金属天花板,闪烁着刺眼的红色警报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臭氧味和……血腥味。
他还活着。
剧烈的头痛如同潮水般袭来,灵魂深处传来被撕裂后又勉强粘合的虚弱与剧痛。他艰难地转动眼球,打量四周。这里似乎是“希望方舟”内部的某个舱室,但已经严重损毁,舱壁扭曲开裂,管线裸露,电火花噼啪作响。自己正躺在一张固定在地面的简易医疗床上,身上连接着几根维持生命的能量导管,来源是床边一个闪烁着微弱绿光、似乎也受损不轻的小型备用能源单元。
“小龙!你醒了!”一个充满惊喜与疲惫的、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唐小龙艰难地偏过头,看到了悬浮在床边的苏月璃。她的灵体比之前凝实了许多,但依旧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明月般的眸子中充满了血丝,脸色苍白,显然消耗巨大。她正用月华之力小心翼翼地疏导着他体内紊乱的能量,眉心的生命碎片散发着温和的绿光,滋养着他破碎的经脉。
“月璃……”唐小龙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干涩得如同破锣,“我们……这是在哪?抛射……成功了吗?”记忆如同碎片般涌入脑海,最终停留在“方舟”被投入万法之源入口那毁灭性的瞬间。
苏月璃见他意识清醒,明显松了口气,但眼神随即黯淡下来,轻声道:“我们……应该已经离开了‘沉寂螺旋’。抛射过程极其凶险,‘方舟’几乎完全解体,我们所在的这个救生舱模块是最后分离出来的部分。星狐他……为了稳定舱体,受了重伤,还在昏迷。”
唐小龙心中一沉,强撑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内腑的伤势,一阵头晕目眩。苏月璃连忙按住他:“别动!你的道伤只是暂时稳住,灵魂本源依旧脆弱,需要静养!”
唐小龙依言躺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内视己身。情况比想象中稍好,但依旧不容乐观。星辰道种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仅能维持最基本的运转。灵魂本源如同一个布满补丁的破布袋,勉强维系着不散。最大的变化来自灵魂深处的星月源核,它似乎因为最后的爆发而消耗过度,变得极其黯淡,甚至表面也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裂纹,陷入了深度的沉睡,只能散发出微弱的滋养波动温养着他的灵魂。实力,恐怕十不存一。
“外面……情况如何?”他看向舱室一侧已经扭曲变形的观察窗。窗外是一片陌生的星空,星辰稀疏,远处有淡淡的星云,看不出任何熟悉的星座或导航信标。
苏月璃挥手打出一道月华,在空气中凝聚成一幅简易的星图,眉头紧锁:“救生舱的导航和通讯系统在抛射中完全损坏,无法确定我们的具体坐标。根据残存的星图数据库对比和星辰光谱分析,我们可能……被抛射到了一个极其偏远、甚至未被星图记录的未知星域。这里的宇宙背景辐射波纹和引力常数都与已知星域有细微差异。”
未知星域……唐小龙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他们彻底迷失了方向,归期遥遥无期。
“能源和补给呢?”
“情况很糟。”苏月璃的声音带着沉重,“救生舱能源剩余不足15%,生命维持系统只能最低功率运行,预计最多支撑三个月。食物和净水储备在分离时丢失了大半,剩下的……只够我们三人(算上星狐)维持一个月左右。”
能源枯竭,补给匮乏,重伤员两人,迷失在未知星域……这简直是绝境中的绝境。
“必须先想办法修复通讯和导航,至少确定我们的位置,寻找可能的栖息地或文明痕迹。”唐小龙冷静地分析道,“星狐情况怎么样?”
苏月璃指向舱室角落另一个医疗床。星狐躺在上面,脸色灰败,气息微弱,身上缠满了绷带,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骨折严重。床边几个简易的医疗机器人正闪烁着红灯,显示生命体征不稳定。
“内腑震荡,多处骨折,灵魂也受到冲击,但暂无生命危险。只是……”苏月璃叹了口气,“修复骨骼和内脏需要能量和材料,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
唐小龙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等我恢复一点力气,我试试看能否用残存的星辰之力,引导吸收虚空中的能量,虽然缓慢,但总能积少成多。当务之急,是让你和星狐先恢复过来。”
他的星辰道种虽受损,但毕竟境界还在,对能量的亲和力远超常人。在这虚空之中,虽然能量稀薄,但总能汲取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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