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 年 7 月的辰溪正值梅雨季,连绵细雨将辰溪周边的青瓦浇得发亮。
周青云踩着积水踏入军事厅参谋处时,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油墨味 —— 三份加急电报正摊在红木长桌上,边角已被参谋们的指尖濡湿。
“厅长,北平急电,卢沟桥那边交火了!” 席代宇的声音带着颤音,将最新译出的电文推到他面前。电文末尾 “日军增兵丰台,平津危急” 的字样,被红笔重重圈住。
席代宇是军事厅参谋处高级参谋,兼职周青云的军事秘书,也是他特意开始给长子周启华培养的班底;席代宇生于 1906 年,是湖南东安人,他毕业于辰溪的太和陆军军校,后往德国慕尼黑军校留学,并于德国陆军参谋总部实习一年;1932年上海抗战他担任营长,1933年长城抗战他担任团参谋长;后来担任过团长、师参谋长,今年被周青云选中担任自己的军事秘书兼日常工作助手。
周青云指尖划过电报上的地名,他走到悬挂着长江水文图的墙边,指尖落在江阴要塞的位置,那里是南京东部沿江门户,是日军沿江西进的必经之路。
桌上的收音机断断续续传出南京方面电台的播报,“全民族抗战” 的呼喊声穿透电流,与雨声交织在一起。
周青云转过身,目光扫过厅内神色凝重的军官们,他抬手按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大战要开始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子投入静水,参谋处瞬间响起整齐的抽气声。
周青云走到沙盘前,抓起木勺舀起黄沙堆在沅江沿岸:“通知各舰队即刻进入二级戒备,洞庭湖分舰队全员出航至岳阳,封锁长江水道。”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北方,“告诉弟兄们,这一次,咱们不能像北平那边战局被动。”
雨势渐大,不久四省边地舰队—洞庭湖分舰队的母港鲁狄湖码头,信号塔升起了红色预警旗。
1937 年 8 月,淞沪会战爆发,日本海军第 3 舰队在上海长江口外集结大量舰艇和陆战队,企图沿长江向中国内陆进犯。中国海军力量与日军相比悬殊,为阻止日舰深入,决定采取自沉舰艇等方式阻塞航道,以保卫南京等内陆地区;同时,也是为了阻击长江中上游的日本舰队逃脱。
国民政府行政院主任秘书黄浚被日本女间谍南造云子策反,成为日本间谍。
国民政府计划封锁江阴要塞一带长江江面这一最高军事机密被泄露给日本。
日军得知消息后,迅速组织汉口、芜湖、湖南、重庆等地的日侨,在日本海军驱逐舰、炮舰以及海军陆战队的护卫下,沿长江中上游驶达上海,部分日军军舰也趁机出逃。
夜晚,江阴江面被墨色笼罩,江风裹挟着咸腥气抽打在 “平海” 舰的甲板上。
海军部长陈绍宽扶着冰凉的舰舷栏杆,目光穿透浓雾望向航道最窄处 —— 那道仅 1500 米宽的江面,是他为拱卫南京外围水域选定的最后防线。
甲板上,水兵们正沉默地搬运着炸药包,导火索的铜芯在马灯光下泛着冷光。
“部长,20 艘商船全部到位,海军 8 艘旧舰也已准备就绪。” 舰队司令陈季良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这位曾打响海军共和第一炮的将领,此刻指尖攥得发白。
他身后,“通济” 舰的桅杆在雾中若隐若现,那艘参加过甲午海战的老舰,曾是陈绍宽水师学堂毕业后服役的第一艘舰船。
陈绍宽抬手整了整领章,将一份泛黄的舰船清单按在舰桥桌案上。清单上,四省边地舰队的主力舰名录被红笔圈出:沅江号、资江号、乌江号、酉水号、澧水号、辰溪号、沅陵号、武昌号.......
“季良,你瞧这些舰船保养记录,” 他指尖划过纸面,“周维新经营十年,舰船出勤率比咱们高出一半以上,排水量1000吨以上战舰比我们多,单是主炮校准精度就领先半年。”,可惜我交涉多次,他们不愿意听从我们调动。
汽笛声突然划破夜空,陈绍宽猛地挥手:“沉舰!”
炸药相继引爆,江面上涌起连绵的水柱。
“通济” 舰下沉时依旧保持着庄严姿态,137 尺的桅杆直至完全没入水中仍露出数尺,似在无声呐喊。28 艘舰船相继沉寂,江面上仅余破碎的木板与冒泡的漩涡。
陈绍宽伫立至天明,看着晨曦中初具雏形的封锁线,喉间泛起腥甜 —— 这是多年海军家底换来的屏障。
消息传到辰溪时,周青云正对着水文图发呆。
此时,四省舰队总司令杨宣诚,捧着电报进来,声音感慨:“少帅,江阴又沉了四艘巡洋舰,陈部长…… 亲自督阵。”
周青云指尖颤抖着捏紧电报,眼前浮现出陈绍宽之前派海军代表商讨调动洞庭湖分舰队去江阴,被周青云拒绝后,在会客室拍桌生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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