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洛阳,秋雨缠绵数日。
崔府,正厅。
同州刺史崔挹回府省亲,刚送走客人。
内院侍女春花跌跌撞撞来报,“老爷,小姐……小姐她醒过来了……”
“当啷……”
崔挹手中茶杯落地,“挽月醒了!……快,快快,随我去瞧瞧……”
……
崔挽月木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震惊过后的她,虽归平静,但脸上依旧挂满倦容。
方才从婢女口中得知,昨晚她在院里作画时,被一道闪电击中,昏死了过去……
当回忆涌进大脑后,她才慢慢相信,自己穿越了。
耳畔仿佛还回荡着星河旋涡里的驼铃声,闭上眼,燕轻云的身影如云烟般消散……
那个叫夏荷的婢女说,现在是光宅元年九月十七,那就是唐朝中期,武则天掌权的年代?
作为文科生的崔挽月,对历史并不陌生,光宅元年有动乱。
不知他是否也会穿越到这个时代,我还会遇到他吗?
“挽月,挽月……阿耶来看你了,你可吓死阿耶了……”
人未到,声先到。
随着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一个身穿深绯官服的中年人跨入房门。
阿耶?
我的唐朝父亲?
这副身体的主人,也叫挽月?
崔挽月尚在震惑中,崔挹已来到床前。
他抚着崔挽月的额头,眼中满是慈爱,“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崔挽月的小手在他宽厚的掌中摩挲,见那张微胖却充满关爱的脸上滚落下两行热泪,那千思万盼的父爱,竟在这一千多年前的世界,重新浮现。
“阿耶……”她不禁鼻头一酸,哭出声来。
春花跟夏荷也跟着低声抽泣。
“你阿娘一早去请崔神医,她若知你已苏醒,定然高兴不已……看时辰,应当是快到了。春花,你先去沏茶,可别怠慢了我这位堂叔……”
“崔神医?”崔挽月甚感诧异,阿耶称之为堂叔,如此说来,我也姓崔了……
“可不正是崔知悌崔老尚书嘛,他老人家自卸任后,赋闲在家,专心岐黄,一般人可请他不动,只是府上郎中对你这病束手无策,否则怎需你阿娘亲自去请……”
正说话间,婢女秋菊、冬梅先行来报,“禀报老爷,崔神医已到内院。”
“快快有请。”崔挹大喜,忙起身外出相迎。
……
一番望闻问切下来,已年近古稀的崔神医,只一个劲儿地轻捋长须缓摇头,眼里满是疑惑。
“尔等确信此女昨夜曾被雷电击中?又昏迷至此刻,猛然间自行苏醒?”
“正是如此,府上郎中对此束手无策,贱内心急,才去叨扰尚书大人,下官本应亲自登门相请,无奈府上有客人前来探望下官,是以未能抽身,失礼之处,望乞见谅……”
崔神医摆摆手,“老夫乃许州鄢陵人,令尊仁师乃定州安喜人,同为博陵崔氏,一脉同宗,你称老夫一声叔父即可,无须见外,再说老夫已卸尚书一职,再以官职相称,实属不妥。”
崔挹躬身,“是,侄儿遵命,敢问叔父,小女遭此雷击,身体可会留下隐患?”
崔神医起身,缓步而出,“雷电虽乃天地之威,凡人不可抗之,但天下向来多奇事,非常理以度之。今能大难不死,其必有后福而至,汝无须伤怀。此女心脉未损,气血未亏,只受惊吓致元神散乱,多加调养便可,老夫开一方,以安其神……”
……
“阿娘,这药好苦呀,我不喝了……”
“不行,崔神医说了,此药能助你安神补心,多多益善。”
“可是人家都已经痊愈了,不信,你看……我这模样像生病的人吗?”
“如何不像,你连弟弟的名字都能忘了,还说没病?”
“那只是暂时性的记忆混乱,大郎叫崔湜嘛……你看,我能记起的呀,这不正慢慢恢复过来了嘛……”
……
崔府外院,车马备齐,崔挹即将启程回同州,夫人殷殷相送。
“遭此变故,挽月整个人性情变得有些古怪,跟换了个人似的,往常若逢你将出远门,那丫头定会吵着闹着要随你同去的……”
“叔父不是说了嘛,挽月是受了惊吓,多休养些日子便好了,你无须多虑……”
……
崔府后花园,春花在为崔挽月磨墨。
“小姐,你之前只画山水草木,为何这几日老画人物,还都是同一个人?”
夏荷在一旁偷笑,“这画中之人,莫非是上次在东郊狩猎时救过你的李将军?”
“李将军是谁?”
“左卫将军李孝逸呀,你回来后天天在嘴里念叨呢,也记不起来了?”
“哦,你看我这画中之人像他?”崔挽月盯着夏荷问。
“是有点像,可奴婢也不敢确认,那日李将军身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跑得像阵风一样……”
“李将军如何救的我?”
“小姐,我看你是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那日我跟春花同你去东郊狩猎,羽箭用尽,于林中遭遇饿狼,是李将军一箭射中头狼,吓退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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