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纨几乎是爬回杂役院的。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天际泛起灰白。
她不敢走正路,绕了最远的圈子,从后墙一处早已被野草半掩的狗洞钻了进去——这是她早就留意好的退路。
钻进去时,背上被粗糙的砖石又刮开几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杂役院依旧沉浸在睡梦中,只有守夜人靠在柴房外的木墩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叶纨屏住呼吸,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贴着墙根溜回自己的铺位所在的通铺大屋。
她强迫自己放缓呼吸,装作仍在沉睡,耳朵却警惕地捕捉着屋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没有急促的脚步声,没有搜查的动静,只有远处渐渐响起的、代表新一天开始的晨钟。
影身没有立刻追来,是不是它暂时无法确定她的具体身份和位置?
毕竟昨夜它只是在崖上感应到了下方白虎的爆发和她这个“小虫子”的存在,未必看清了她的样貌。
但这不代表安全。
白虎脱困,锁链被毁,林修远不可能察觉不到。他一定会追查,杂役院也未必绝对安全。
必须尽快处理伤口,恢复体力,顺便弄清楚那个“灵兽共鸣”到底是怎么回事。
晨钟敲响第二遍,杂役们陆续醒来。屋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起床声、哈欠声。
“咦?叶师妹,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李铁柱揉了揉眼睛,看着坐起身的叶纨,憨厚的脸上露出关切,“手也破了?昨天砍藤伤着了?”
叶纨低头看了看自己血迹斑斑、草草用里衣碎布缠了几下的手掌,声音沙哑:“嗯,不小心划的。没事儿!”
王五也凑过来,瞥了一眼:“啧,伤得不轻啊。你今天还能干活吗?孙扒皮可不会看你手伤了就让你歇着。”
“能的。”叶纨简短地回答,起身,用还算完好的手肘和手腕配合着,艰难地整理床铺。她动作很慢,透着一股虚弱。
张管事点名时,看到叶纨缠着布条、脸色苍白的样子,皱了皱眉:“手怎么了?”
“回管事,昨日砍藤时被划伤了。”叶纨低声道。
“自己上点药,别耽误干活。”张管事没多说什么,依旧将她分去了青芜田。
杂役没有因小伤休息的资格。
去药田的路上,李铁柱偷偷塞给她一小包东西:“这是上次剩下的止血草粉,你撒上点,好得快些。”
叶纨道了谢,接过。趁着没人注意,她将药粉撒在伤口上,又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药粉带着清凉,稍稍缓解了疼痛。
今日的青芜田,气氛有些微妙。
孙执事没有像往常一样背着手巡视,而是站在田埂上,似乎在等什么人。很快,两个穿着深蓝色劲装的戒律堂弟子快步走来,神色严肃。
“孙执事,昨夜后山断崖附近有异常动静,我等奉命巡查周边区域,询问近日可有可疑人员或异常情况。”为首的弟子声音冷硬。
孙执事板着脸:“青芜田一切如常。这些杂役每日劳作,并无异常。”
戒律堂弟子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田里低头干活的杂役们,尤其在几个新来的、包括叶纨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叶纨感觉到那目光,心脏微微收紧,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木然和一点因疼痛而起的虚弱,手上除草的动作虽然慢,却稳稳当当。
“可有人昨日或前日去过断崖附近?”另一名弟子追问。
杂役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李铁柱老实道:“我们只在前几天去崖下砍过藤,昨日没去。”
王五眼珠转了转,补充道:“后山那地方,平常除了砍柴砍藤,谁愿意去啊,又偏又险。”
戒律堂弟子又问了几个问题,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离开了。
但他们的出现,无疑印证了叶纨的猜测——林修远那边已经察觉并开始追查了。
戒律堂介入,说明事情被摆到了明面上,至少是个“失窃”或“破坏”事件。
压力陡增。
叶纨一边机械地除草,一边在脑海中尝试去“感受”昨夜那种奇特的连接感。
她闭眼,放慢呼吸,回忆着白虎那炽烈的守护意念,回忆着共鸣发生时《时影诀》的异动。
起初,什么也没有。
只有青芜田的风声,灵草叶片的摩擦声,远处同劳作的杂役们偶尔的低语。
她并不气馁,维持着那种内视的状态,将一丝注意力投向《时影诀》运转时意识深处那片清凉之地。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忽然,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隔着厚重毛玻璃传来的“感觉”,轻轻触碰了她的意识。
像是一种模糊的“状态”感知:虚弱,疲惫,戒备,还有……一丝疑惑和探寻。就像一个受伤的巨兽,在黑暗中警惕地蛰伏,同时伸出了一根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某个方向——她的方向。
是白虎!它也在尝试联系她!
叶纨精神一振,立刻集中意念,尝试向那模糊的感知源头传递一个简单的信息:安全?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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