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岭省,墨江县,龙潭镇。
盘旋的直升机桨叶撕破了深山清晨的宁静,卷起林涛阵阵。飞机最终悬停在后山一片相对开阔的林地上空,抛下软梯。林筱筱、陈涛,以及四名全副武装、穿着最高等级生化防护服的勘查小组成员,依次敏捷地滑降落地。
当地县公安局的负责人和几名刑警早已等候在此,看到这支从天而降、装备精良且散发着专业肃杀气息的队伍,脸上都难掩震惊与敬畏。简单的交接和保密协议签署后,林筱筱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要求前往现场。
现场位于更深处的一片原始次生林,汽车无法通行,只能徒步。在两名熟悉地形的本地向导(也是最早发现尸体的村民)带领下,队伍踩着厚厚的落叶和湿滑的苔藓,穿行在光线昏暗、空气潮湿的林间。四周是参天的古木和茂密的蕨类植物,鸟鸣声时而响起,更衬托出山林的幽深与寂静。
行进了约四十分钟,前方带路的向导停下脚步,脸色发白地指向一片被警戒带围起来的区域:“就……就是那里。”
即使在白天,这片区域也显得格外阴森。光线被浓密的树冠过滤得支离破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土壤腥气、植物**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警戒带中央,那具扭曲的尸身依旧保持着被发现时的姿态,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个被遗弃在森林中的、饱受折磨的傀儡。
尽管早已看过照片,但当实物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眼前时,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不适感还是让除了林筱筱之外的几名队员(包括陈涛)呼吸都为之一窒。林筱筱只是瞳孔微微收缩,随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和专业。她抬手示意队员们按预定方案展开工作。
两名防护最严密的现场勘查专家首先上前,开始对尸体周围环境进行最精细的扫描和记录。高分辨率的激光扫描仪嗡嗡作响,构建着三维现场模型;多光谱成像仪从不同波段捕捉着肉眼难以察觉的痕迹;空气采样泵发出轻微的嘶嘶声,抽取着周围的气息。
林筱筱则带着陈涛和另外一名法医人类学家,小心翼翼地接近尸体本身。
越靠近,那股甜腥气越发明显,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锈蚀又像某种菌类代谢物的怪异气味。暗红褐色的粘稠覆盖物在近距离观察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它们并非均匀涂抹,而是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仿佛有生命的“流淌”与“攀附”状态,在尸体表面形成诡异的纹路。在一些较厚的区域,甚至可以看见细微的、脉络般的凸起。
林筱筱戴着手套,用特制的取样工具,极其小心地从尸体手臂上一处覆盖物边缘刮取了微量样本,装入真空密封的低温保存管。样本在特制的便携式显微镜下初步观察,显示其结构复杂,含有大量未知的有机聚合物、矿物结晶以及……一些类似真菌菌丝但形态更加扭曲怪异的微观结构。
“与已知的任何生物组织、常见污染物或化学合成物都不匹配。”林筱筱低声对陈涛说,声音通过防护服的内置通讯器传出,显得有些沉闷,“需要进行更深入的基因测序、化学成分分析和晶体结构鉴定。”
她接着开始检查尸体的扭曲状态。正如照片和初步报告所言,这种扭曲违反了人体关节的正常活动极限。她轻轻触摸(隔着多层防护)死者反折的手臂关节,触感僵硬而怪异,不像普通的尸僵,更像是骨骼和韧带本身发生了某种……“塑性变形”。
“不是死后被外力强行扭曲的。”同行的法医人类学家仔细检查后,得出了初步结论,“如果是死后暴力造成,关节囊、韧带和肌肉附着点会有特征性的撕裂伤和出血,但这里……虽然也有软组织损伤,但损伤模式更像是从内部发生的‘延展’和‘扭转’造成的,与外部施加的暴力损伤模式不符。而且,部分扭曲的角度,活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而不昏厥或死亡,但死者似乎是在清醒状态下承受了这一切,然后才死亡。”
陈涛在一旁记录,听到“清醒状态承受”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筱筱的目光移向死者大张的嘴巴和几乎瞪出眼眶的眼球。惊恐的表情被死亡永久固化。她小心地用器械撑开口腔,检查内部。舌体完好,咽喉部无明显阻塞或损伤。但在口腔黏膜和牙齿缝隙中,她发现了一些微量的、与体表覆盖物颜色相近的暗红色残留。
“他可能吸入或吞入了某种东西。”林筱筱判断。
她对尸体进行了初步的体表X光扫描(便携式设备)。成像结果显示,骨骼结构确实存在多处异常的弯曲和微小骨折,但这些骨折的形态也很奇怪,像是骨骼在承受巨大压力时,从内部发生的“碎裂”而非外部撞击。更令人不安的是,在胸腹腔的X光影像中,可以看见一些不规则的、高密度阴影,分布于脏器之间,形态不定,不像是常见的结石或钙化点。
“体内有异物。”林筱筱标记下阴影的位置,“需要解剖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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