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陈伍的咽喉!
那名为首的壮汉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在他身上,手已按上腰间那柄造型奇特的弯刀刀柄。周围二十余名悍匪瞬间刀剑出鞘,弓弩上弦,凛冽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冰针,刺得他皮肤生疼。只需一声令下,他立刻就会被射成筛子或剁成肉泥!
陈伍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脑中却在这一刹那闪过无数念头。硬抗必死!求饶无用!唯一的生机,就在那枚被他“失手”甩出的鸦符之上!
他脸上挤出极致的惊惶,仿佛被这阵仗吓破了胆,脚下一软,“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泥地里,溅起一片污水。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显得徒劳而狼狈,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哭腔嘶声喊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小的……小的是逃难的辅兵!后面……后面有建奴的游骑追来了!求军爷救命!”
他刻意模仿着辽东底层辅兵的口音,语气充满了绝望和哀求,目光却死死用眼角余光瞟向那枚落在壮汉马蹄前的黝黑令牌。
那壮汉眉头紧锁,凶悍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和疑虑,显然并不完全相信这套说辞。一名匪徒已经上前一步,厉声喝骂:“放屁!这荒山野岭哪来的建奴游骑?我看你就是奸细!宰了他!”
“慢着!”
就在那匪徒举刀欲砍的瞬间,那壮汉猛地低喝一声,目光却并未离开地上的令牌。他似乎察觉到了那令牌的不同寻常,尤其是那两点幽暗得仿佛能吸走光线的黑曜石鸦眼。
他缓缓抬手,示意手下稍安勿躁,然后翻身下马,动作沉稳而带着警惕。他一步步走到鸦符前,并未立刻拾起,而是用靴尖小心翼翼地将其拨动了一下,让令牌完全展露出来。
当看清那栩栩如生的展翅乌鸦浮雕和背面那些古老晦涩的篆文时,壮汉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凶悍瞬间被极度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所取代!他猛地抬头,目光再次射向瘫倒在地、浑身污泥、瑟瑟发抖的陈伍,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复杂。
惊疑、审视、探究,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敬畏?
现场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所有匪徒都看着他们的头领,不明白为何对这枚突然出现的古怪令牌如此在意。
陈伍趴在地上,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屏息凝神,等待着命运的裁决。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那壮汉死死盯着陈伍,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良久,他才缓缓弯下腰,极其小心地、用两根手指拈起了那枚冰冷的鸦符,放在掌心仔细摩挲查看,感受着那非铁非木的特殊质感和阴刻纹路的深度。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变幻不定。这令牌……绝非寻常之物!这上面的纹路和气息,他只在一个极其神秘、令他背后东家都忌惮三分的组织中见过!可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狼狈不堪、看似普通的溃兵手里?
是捡的?偷的?还是……他根本就是那个组织的人?可看他这副模样,又实在不像……
壮汉心中念头急转,权衡着利弊风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是那个组织的人,死在自己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再次看向陈伍,声音低沉而带着压迫感,试探着问道:“这令牌……你从何处得来?”
陈伍心中凛然,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不能说得太具体,也不能完全说不清。他抬起头,脸上依旧保持着惊恐,眼神却努力挤出一丝茫然和后怕,结结巴巴道:“回…回军爷…是…是小的在那边林子里逃命时,从一个…一个被箭射死的黑衣人身上摸…摸来的…看着稀奇,就…就藏着了…刚才一害怕,就…就掉出来了…”
他刻意将来源推给一个死无对证的黑衣人,既解释了来源,又暗示了可能与某些隐秘行动有关。
果然,壮汉听到“黑衣人”、“被箭射死”这几个词,眼神再次剧烈闪烁了一下!那个组织的人行动失败被杀?这倒并非不可能!这令牌若是从此而来,倒也说得通……
他盯着陈伍的眼睛,试图找出撒谎的痕迹,但陈伍那混杂着恐惧、疲惫和一丝侥幸的复杂表情,暂时唬住了他。
壮汉沉默了片刻,缓缓将鸦符握在手中,对左右吩咐道:“把他捆起来!搜身!仔细检查!”
两名匪徒立刻上前,粗暴地将陈伍拉起,用粗糙的麻绳反绑了他的双手,开始仔细搜身。他们摸走了他腰间那柄豁口的腰刀和怀里几块硬邦邦的干粮饼子,对于他怀中那本用油布紧紧缠裹、硬邦邦的《抚顺关杂录》他们可能以为是干粮或无关紧要的东西并未过多留意,倒是捏了捏,确认不是金银。
“头儿,就这些破烂玩意儿。”匪徒将搜出的东西递给壮汉。
壮汉瞥了一眼,随手将干粮扔回给陈伍,拿着那柄破刀和鸦符,目光再次落在陈伍脸上:“你说有建奴游骑追来?在哪?”
陈伍心中一紧,知道不能露馅,连忙道:“刚才…刚才还在后面林子边…小的拼命跑才甩开一段…可能…可能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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