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末小兵：开局一碗断头饭 第244章 沉淀

朝廷招安带来的喧嚣渐渐沉淀，振川岭迎来了一个相对平静却又暗流涌动的时期。总兵官的头衔如同一件华美却沉重的袍服，披在了陈伍和整个振川营的身上。荣耀与危机并存，机遇与挑战交织。陈伍深知，名分已得，强敌环伺，内部亦非铁板一块，此刻若沉溺虚名或应对失当，顷刻间便有倾覆之危。真正的考验，在于如何将这外在的“名”转化为内在的“实”，如何利用这短暂的喘息时机，将振川营这块粗铁，淬炼成真正的精钢。

周老爹的民政司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总兵官的旗号，如同打开了无形的枷锁。他首先着手全面清查、登记控制区内的人口、田亩。以往限于“匪患”之名，许多流民隐户不敢登记，如今以“官军”之名行文造册，阻力大减。大量隐匿人口被纳入管理体系，税基得以扩大，兵源也有了更稳定的保障。

“均田令”在控制区内被更坚决地推行。周老爹组织文吏、老兵，组成数个清丈小队，翻山越岭，核查田产。将查抄的前明劣绅、逃亡地主的土地，以及部分无主荒地，优先分配给无地、少地的佃户和立功将士家属。此举虽触及部分原有豪强利益，但陈伍手握兵权，态度强硬，又有“安抚流亡、筹备军屯”的大义名分，反对之声被迅速压下。得到土地的农户欢天喜地，对振川营的归属感大大增强。

与此同时，与登莱海商的贸易规模进一步扩大。凭借总兵官的官方身份和稳定的盐铁产出，交易的主动权逐渐向振川营倾斜。不仅换回了更多的硫磺、硝石、布匹、药材，冯七甚至通过海商渠道，重金招募到了几名曾在澳门接触过西洋火器技术的汉人工匠，以及一批优质的闽铁和焦炭。商贸的繁荣，也带动了控制区内集市的兴起，虽简陋，却显出生机。

军事上，陈伍的革新更为深刻。他并未因获得官身而沾沾自喜，反而以更高的标准整军经武。

首先便是 “练兵先练将” 。他下令以“振川讲武堂”为底，定期召集哨官（连长）以上军官集训，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缺席（包括老班底李铁柱、赵天豪等老将）的强制方法开展。集训内容不仅包括战阵指挥、兵法谋略，更由陈伍亲自讲授振川营的立营根本、军纪规矩，并引入对抗推演，锤炼中下层军官的临机决断能力。打破以往单纯依靠个人勇武和经验带兵的旧习。

其次，完善晋升与赏罚。陈伍正式颁布《振川营勋赏条例》，明确以战功、训练成绩、执行任务表现作为升迁授勋的唯一标准，打破论资排辈，尤重提拔有潜力的年轻军官。同时，军纪更加严明，颁布《十七条禁律》，无论职位高低，触犯禁令，如欺凌百姓、临阵脱逃、克扣军饷等，皆严惩不贷。一次，一名锐士营的老哨官，因酒后殴伤百姓，虽立有战功，仍被当众鞭笞四十，革职查办，全军震动。

再者，装备与战术专业化。冯七的匠作监成为重中之重。获得优质原料和技术支持后，工匠营开始小批量生产制式更统一的腰刀、长枪，重点改进铠甲，在保证防护的前提下减轻重量。对火器的投入更大，不仅扩大“神机队”规模，还尝试仿制改进掣电铳（一种速射火绳枪）和轻型野战炮。陈伍要求各营根据自身特点，加强针对性训练：锐士营苦练结阵抗骑与攻坚；跳荡营精研山地穿插与奇袭；骑射营强化马上射艺与小队游击。

对外，陈伍展现出高超的政治手腕。对昌平州派来的“协理”赵奎，他采取“敬而远之，养而用之”的策略。拨付足额粮饷，安排舒适住所，礼节周到，但核心军务绝不令其染指。反而利用赵奎“朝廷命官”的身份，让其负责与昌平州、乃至北京兵部的文书往来、粮饷催讨等繁琐事务，将其变为一个高级“传声筒”和“挡箭牌”。赵奎空有头衔，无实权在手，又被琐事缠身，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对于后金方面，陈伍判断莽古尔泰新败，短期内难以组织大规模报复，但小规模渗透和骚扰必不会少。他命灰鸢的察事司与赵天豪的骑射营配合，将侦察和警戒范围向外扩展数十里，建立起多层预警体系。同时，利用缴获的后金衣甲旗帜，组织精干小队，伪装成后金溃兵或商队，反向渗透入后金控制区，侦察敌情，散播谣言，甚至伺机破坏后勤，将战场引向敌方。

最微妙的是与周边其他明军势力的关系。陈伍以“辽东南路总兵官”的名义，向周边卫所、堡寨发出公文，语气谦和，表示“同袍之谊，共御虏患”，并邀请派员“观摩操演”、“互通声息”。此举既是试探，也是分化。部分对明朝失望、处境艰难的小股明军势力，态度开始松动暧昧；而一些依旧忠于朝廷或与陈伍有旧怨的将领，则反应冷淡，甚至上疏密报陈伍“拥兵自重，其心叵测”。对此，陈伍一概不予理会，专心经营自身，展现实力，静待时变。

数月时光，在紧张有序的忙碌中悄然流逝。振川岭内外，气象为之一新。

控制区内，田野得到垦殖，新修的沟渠引水灌溉，屯田户脸上有了笑容，集市日渐热闹，虽谈不上富庶，但已无饥馑之虞。

军营中，操练的号子声、火器试射的轰鸣声、工匠营的锤打声，交织成一曲昂扬的乐章。士卒面貌一新，装备更加精良，纪律愈发严明，一种不同于旧明军暮气、也不同于流寇匪气的、带有强烈进取心和团体荣誉感的军风正在形成。

这一日，陈伍在周老爹、灰鸢等人陪同下，巡视新建成的匠作监大型工坊。看着在冯七指挥下，有序运转的炼铁炉、水力锤、铳管钻孔床，以及一旁木架上排列整齐的新制鸟铳和冷锻甲片，他微微点头。

“根基渐固，爪牙渐利。”陈伍对周老爹低声道，“然，砺刀之举，不可一日懈怠。外有虎狼，内有隐忧，远未到高枕无忧之时。”

周老爹深以为然：“名器虽好，终是外物。人心、粮草、刀枪，才是根本。”

冬日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覆盖了山峦。振川营在这片银装素裹中，默默积蓄着力量。他们已不再是惶惶不可终日的逃亡者，也不再是占山为王的草寇，而是一个有了名分、有了地盘、有了初步制度的新生军政集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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