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一声轻微的、却清晰得如同骨骼断裂的脆响,在死寂的石室中骤然炸开,狠狠撞在陈伍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他浑身猛地一僵,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死死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石室最阴暗的角落!
只见那堆厚厚的、覆盖着不知多少年月的灰尘和碎石的角落,一块原本看似与地面浑然一体的石板,竟然被缓缓向上顶起!碎石簌簌滑落,灰尘弥漫!
紧接着,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皮肤因长期不见阳光而呈现出一种病态透明的、沾满了湿冷泥土和擦伤血痕的手,猛地从那条新出现的缝隙中伸了出来!五指箕张,指甲崩裂,死死抠住了石板的边缘,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有人?!从地下?!
陈伍的头皮瞬间炸开!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逆流冻结!他几乎想也不想,身体如同被压紧的弹簧般猛地向后暴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死死攥住了那柄紧贴肋下的冰冷短刃,刃尖直指那只诡异出现的手!
是谁?!是敌是友?!是那个放毒烟、用飞针的索命杀手找到了另一条路?!还是…这鬼地方原本就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极致的惊骇和警惕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摒住了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如铁,进入了最彻底的临战状态!烛火在他急剧后退带起的风中剧烈摇曳,明灭不定,将他脸上那混合着震惊、恐惧和狠厉的表情映照得如同鬼魅。
那只苍白的手抠住石板边缘,剧烈地颤抖着,似乎主人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在艰难地攀爬。片刻后,另一只手也猛地伸了出来,同样苍白可怖,双手同时发力!
“嗬…嗬…”一阵极其压抑、仿佛破风箱拉扯般的、带着剧烈痛楚的喘息声从石板下模糊传来。
“砰!”石板被彻底掀开,滑落一旁,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一个身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般,极其艰难地、踉跄着从洞口中挣扎而出,重重摔倒在石室的尘埃之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即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陈伍瞳孔紧缩,刃尖纹丝不动地锁定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伏地咳嗽的身影,眼神锐利如鹰,不敢有丝毫松懈。
借着摇曳的烛光,他快速打量着对方。
那是一个身形颇为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早已被泥污和磨损弄得看不出原色的破烂衣衫,头发胡须虬结,遮住了大半面容,露出的皮肤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出血,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经历了漫长囚禁和折磨后的虚弱与狼狈。
但…陈伍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对方那破烂衣衫的某些残存细节上——那似乎是…明军底层士卒的号衣样式?!还有他那挣扎爬出时无意间显露出的、布满老茧和伤疤的虎口…那是长期握持兵器留下的痕迹!
这是一个当兵的?!一个被困在此地许久的明军溃兵?!
就在陈伍惊疑不定之际,那伏地咳嗽的身影似乎稍稍缓过一口气,艰难地抬起头,乱发和污垢间,一双因虚弱而显得有些涣散、却依旧带着一丝军人特有的警惕和锐利的眼睛,猛地对上了陈伍的目光!
四目相对!
那人看到手持利刃、眼神冰冷的陈伍,显然也大吃一惊,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就想向后缩去,却因虚弱和伤痛而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一声嘶哑低吼:“你…你是谁?!是人是鬼?!”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辽东边军特有的口音!
陈伍心脏狂跳,脑中急转,握刀的手依旧稳定,声音却刻意压得低沉沙哑:“这话该我问你!你从何处来?!”
那人剧烈喘息着,眼神中的惊骇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疲惫和…一丝绝望中的警惕。他死死盯着陈伍,尤其是他手中那柄明显是制式军刀的短刃,又扫了一眼他虽狼狈却难掩精悍的气质,嘶声道:“俺…俺是抚顺关陷那日,被俘的兵…关在黑石坳矿坑里…好不容易才…才从一条废矿道爬出来…你…你也是逃出来的?”
黑石坳矿坑?废矿道?陈伍心中剧震!难道这条暗道,竟然与黑石坳的矿坑相通?!王敬(鹞鹰)留下的地图,海东青刻意隐瞒的路径…这一切竟然都连上了?!
他心中疑窦更深,面上却不露分毫,刀尖微微下垂,但警惕未减,顺着对方的话沉声道:“黑石坳?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那条矿道通向何处?”
那人见陈伍似乎并无立刻动手的意图,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蜷缩着身体,保持着防御姿态,喘息着道:“俺…俺也不知道…矿坑底下塌了方,露出条老洞,俺没路走,只能往里爬…又渴又饿,不知爬了多久…看到有光,就…就撞开石头出来了…”他言语断续,逻辑略显混乱,显是体力精力都已濒临极限。
陈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他,试图找出任何一丝破绽。此人的出现太过巧合,太过诡异!在这“掌柜”可能藏匿秘宝、危机四伏的绝地,一个从黑石坳矿坑爬出的溃兵?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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