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门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声响,石室内只剩下陈伍粗重压抑的喘息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冰冷粗糙的石地透过单薄的裤腿传来刺骨的寒意,与伤口灼热的疼痛交织,折磨着他所剩无几的精力。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卑微的惊恐和茫然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锐利和疲惫。方才与那王游击的短暂交锋,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刀剑搏杀,心神耗费极大。
暂时唬住了对方,但危机远未解除。那封要命的密信如同悬顶之剑,随时可能落下。王游击的眼神告诉他,其怀疑并未真正消除,只是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和那“毒烟机关”的借口暂时扰乱了心神。一旦他冷静下来,或找到方法验证,自己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必须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他挣扎着挪动身体,靠到冰冷的墙壁上,仔细检查着手腕上的铁链和脚镣。铁链锈迹斑斑,但依旧坚固,锁头是常见的簧片结构,没有特制钥匙极难打开。他尝试着活动手腕,寻找可能的松动处,但镣铐扣得极紧,摩擦着皮肉,带来阵阵刺痛。
他放弃了对镣铐的徒劳尝试,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间狭小的石室。墙壁是坚硬的花岗岩,严丝合缝,地面也是整块石板,唯一的大门厚重包铁,门外隐约传来守卫踱步的声响。
几乎是一座绝狱。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脑中飞速回放着被押解进来时看到的零星景象——石堡的结构、守卫的位置、通道的走向…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咀嚼、分析。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伤口在寒冷和紧张中不断抽搐,失血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他咬破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不同于守卫规律步伐的脚步声,以及极低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对话声。
“…真晦气…大半夜的…”
“…可不是…那家伙嘴硬得很…王游击让咱们…”
“…药下猛点…别弄死了…还得问话…”
“…晓得…”
声音很快远去,似乎是另一队人押送着什么犯人经过。
药?用刑?问话?陈伍心中猛地一凛!王游击果然没有闲着!他可能在审讯其他俘虏!如果审讯对象是黑石坳的匪徒,甚至…是那个可能被抓到的黑衣人“海东青”…
一旦王游击从其他渠道获得关于信使、关于“鹞鹰”、甚至关于“李三”这个假身份,自己的谎言将不攻自破!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行动!
就在他心念急转之际——
“轰隆!!!”
一声沉闷的、绝非雷声的巨响猛地从石堡深处传来!整个地面都为之剧烈一震!头顶簌簌落下不少灰尘!
紧接着,外面骤然响起一片混乱的呼喊和奔跑声!
“敌袭!!”
“是火药!地牢那边炸了!”
“快救火!堵住通道!”
“有奸细混进来了!”
喧嚣声、兵刃出鞘声、惊恐的吼叫声瞬间打破了夜的死寂!
机会!天赐良机!
陈伍眼中精光爆射,瞬间绷紧全身肌肉!虽然不知爆炸因何而起,但这是千载难逢的混乱时机!
他猛地扑到铁门边,透过狭窄的窥视孔向外望去——走廊上火把晃动,人影幢幢,守卫似乎被爆炸吸引,正惊疑不定地向着巨响传来的方向张望,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向那边移动!
“妈的!怎么回事?!”门外的守卫也发出了惊疑的低吼,脚步声变得焦躁。
“不知道!好像是关押重犯的地牢出事了!游击大人已经赶过去了!”另一个守卫的声音带着紧张。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行!王游击令!严守各口!谁也不能擅离!”
守卫的对话传入耳中,陈伍心中急转。重犯地牢爆炸?奸细混入?是“乌台”的灭口行动?还是那个“海东青”的同伙营救?无论哪种,都意味着这石堡已非安全之地!
必须趁此机会,撬开这扇门!
他目光飞快扫过门轴和锁孔。门是向内开的,门轴在内部,但被厚重的铁皮包裹,难以破坏。锁孔是常见的铜锁…
他猛地摸向怀中,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小物件——那柄从望台废堡铜盒中得到的、造型奇特如同鹰爪的细小铜钥匙!
这钥匙…是做什么用的?会不会…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他毫不犹豫,将钥匙抽出,小心翼翼地探向门上的锁孔!
钥匙尺寸似乎略小,但形态奇特!他尝试着调整角度,轻轻探入——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锁…开了?!
陈伍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这鹰爪钥匙…竟然是这座石牢的钥匙?!那望台废堡的信使…竟然和官兵的牢狱有关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震惊和疑惑如同闪电般掠过脑海,但此刻根本容不得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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