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充满工业金属质感的巨大残骸内部。
花想容的到来,打破了这片绝对死寂,却也带来了新的沉重。
将她搀扶到璃清梦藏身的金属夹角处,陈苟才看清她伤势的严重。腹部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紫黑色,显然不是普通创伤,残留着某种混乱的空间切割或阴毒能量侵蚀的痕迹。左肩到背部也有大片擦伤和淤青,一条腿似乎也扭伤了,走动时明显使不上力。她体内的灵力更是近乎枯竭,气息紊乱虚弱。
“怎么搞的?”陈苟一边从自己紧巴巴的储物袋里翻找相对干净的布条和所剩不多的疗伤药,一边皱眉问道。他自己的状态也极差,但至少还能动弹。
花想容靠坐在璃清梦旁边的金属板上,桃花眼因失血和疼痛显得没什么神采,但依旧努力维持着那丝惯有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调笑:“别提了……倒霉透了。被那破裂缝吐出来,就掉进了一片全是空间碎片和能量乱流的鬼地方,像掉进了绞肉机……好不容易找到条像是路的地方,又撞上一群没脸没皮、只知道扑上来的影子怪物……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快……”她喘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要不是姐姐我命大,运气好撞进一条突然出现的稳定裂缝,又被甩到这鬼地方……估计早就成那些影子的点心了。”
她寥寥数语,却勾勒出一幅比陈苟和璃清梦遭遇更凶险混乱的逃亡图景。能在那种环境下活下来,还找到了这里,除了运气,她本身的坚韧和机变也绝对不容小觑。
陈苟没说什么,默默地将捣碎的丹药混合着一点清水(储物袋里最后的存货),小心地敷在她腹部的伤口上,然后用布条紧紧包扎。触及伤口时,花想容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牙关紧咬,却没哼出声。
处理完最严重的腹部伤口,陈苟又帮她简单处理了其他地方的擦伤,并递给她两颗恢复灵力的丹药。
“省着点用,我们现在的补给……几乎为零。”陈苟的声音有些干涩。丹药、灵草、清水……这些最基本的物资,在接连的逃亡和重伤消耗下,已经所剩无几。在这灵气贫瘠、环境诡异的残骸里,恢复将变得极其缓慢和艰难。
花想容接过丹药,没有立刻服下,而是捏在手里,目光扫过昏迷的璃清梦,又看向陈苟苍白疲惫、伤痕累累的脸,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你怎么样?”她问,声音低了些。
“死不了。”陈苟学着之前花想容的语气回了一句,靠坐在对面的金属残骸上,也服下两颗丹药,开始闭目调息。他必须尽快恢复一丝力量,以应对这未知环境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
一时间,夹角里只剩下三人细微的呼吸声和远处残骸偶尔传来的、不知缘由的轻微金属扭曲声响。
压抑、绝望的气氛,如同无形的雾气,弥漫在四周。
不知过了多久,花想容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小弟弟……你说,我们还能出去吗?”
陈苟睁开眼,看向她。她低着头,看着手中那两颗丹药,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荧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妩媚或戏谑,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这个问题,陈苟自己也无数次问过自己。
“不知道。”他回答得很诚实,声音在空旷的残骸里显得有些空洞,“但至少,我们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希望……”花想容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希望在哪里呢?在这个铁棺材里?还是外面那能把人冻碎、挤扁的鬼地方?”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在三绝月墟,为什么要缠上你。”花想容抬起头,桃花眼直视着陈苟,眼中情绪翻涌,“如果那时候没跟着你跳下来,我现在或许还在星陨古路哪个角落里,逍遥快活,挑逗那些傻乎乎的正道弟子,抢点不大不小的机缘……虽然也可能被幽影楼追杀,但总比现在这样,困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地里等死强……”
陈苟默然。他知道花想容说的是气话,也是压力之下真实情绪的流露。这一路走来,险死还生,看不到尽头,任谁都会产生自我怀疑和动摇。
“那你怎么不早点甩开我?”陈苟反问。
花想容怔了一下,随即撇撇嘴:“甩得开吗?你这家伙就是个麻烦黑洞,走到哪儿哪儿出事……再说了,”她声音忽然低了下去,眼神有些飘忽,“有些事……上了船,就下不去了。”
陈苟没太明白她后半句的意思,也没心思深究。他重新闭上眼睛,一边引导着微弱的药力修复身体,一边说道:“后悔没用。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想活着,就得一起想办法。先恢复点力气,然后探查这地方。既然是‘造物’,就一定有控制中枢,或者出入口。找到它,或许就有转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