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1月初,未时,鲁西平原高唐至德州的官道上
初冬的风卷着黄沙,刮得人睁不开眼。官道两旁的庄稼地早已被炮火夷为平地,只剩下光秃秃的田埂和炸得坑坑洼洼的土地,散落着日军丢弃的钢盔、步枪零件和腐烂的干粮袋。陈惊雷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疾驰在队伍最前方,左臂的绷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伤口的痛感被疾驰的颠簸放大,每一次起伏都像有针在扎,可他浑然不觉,双眼死死盯着前方扬起的烟尘——那是日军第10师团残部逃窜的方向,黑压压的队伍像一条溃败的长蛇,在荒原上蠕动,丢盔弃甲的士兵们互相推搡着,连军旗都歪歪扭扭地耷拉着。
“加快速度!别让小鬼子跑了!”陈惊雷勒住马缰,回头怒吼。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
身后的队伍如同钢铁洪流,卷起漫天尘土。独立团的战士们骑着缴获的日军战马,手里的马刀在日光下闪着寒光,赵铁锤扛着九二式重机枪,坐在一辆两轮炮车上,炮车由两匹战马拖拽着,他的大腿还缠着绷带,却死死攥着机枪的扳机,眼睛瞪得通红,嘴里骂骂咧咧:“狗娘养的小鬼子!跑!看你们能跑到哪儿去!”
一二九师补充团的骑兵营紧随其后,李团长骑着一匹黑马,手里的驳壳枪插在腰间,不时举起望远镜观察前方的敌情。冀南游击总队的队员们则化整为零,分散在官道两侧的荒原上,他们骑着毛驴,拿着土枪和大刀,像一群灵活的猎手,专挑落单的日军士兵下手,时不时传来几声枪响和鬼子的惨叫声。
“团长!前方三里地发现鬼子的后卫部队!大概有一个小队,正在抢修工事!”一名侦察兵骑着快马,从前方疾驰而来,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报告。
陈惊雷接过侦察兵递来的草图,摊开在马背上,指尖划过草图上标注的工事位置——那是一处废弃的土窑,鬼子在土窑四周挖了壕沟,架起了两挺轻机枪,显然是想拖延时间,掩护主力逃窜。
“赵铁锤!”陈惊雷抬头怒吼,“你的重机枪先上!压制住土窑里的机枪火力!一营跟我冲!务必在半个时辰内解决掉这股后卫部队!”
“得令!”赵铁锤拍了拍炮车的挡板,两名战士扬鞭催马,炮车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陈惊雷双腿夹紧马腹,战马发出一声嘶鸣,朝着土窑的方向猛冲。他拔出腰间的马刀,刀身在日光下闪着冷光,身后的一营战士们纷纷拔出马刀,呐喊声震彻荒原:“杀!杀!杀!”
土窑里的日军后卫部队显然没想到追兵来得这么快,慌乱地扣动扳机,轻机枪的子弹像雨点般扫过来,打在地上溅起一片片尘土。赵铁锤的重机枪率先开火,“哒哒哒”的枪声沉闷而有力,子弹精准地打在土窑的射击口上,两名日军机枪手应声倒地,鲜血溅满了射击口的木板。
“冲上去!”陈惊雷怒吼着,率先跃下马背,马刀一挥,砍倒了一名从土窑里冲出来的日军士兵。战士们紧随其后,像猛虎下山般扑进壕沟,马刀与刺刀碰撞的脆响、嘶吼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一名日军少尉举着军刀,朝着陈惊雷扑来,嘴里喊着听不懂的口号。陈惊雷侧身躲过,反手一刀,砍在对方的胳膊上,日军少尉惨叫一声,军刀哐当落地。陈惊雷上前一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马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缴枪不杀!”陈惊雷厉声喝道。
日军少尉瞪着血红的眼睛,嘴里还在叽里呱啦地骂着,陈惊雷手腕一翻,马刀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
战斗只持续了一刻钟,日军的后卫部队就被全歼。战士们从土窑里拖出几具鬼子的尸体,缴获了两挺轻机枪和几十支步枪。陈惊雷捡起一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掂量了一下,扔给身边的战士,抬头望向远处的烟尘,眉头皱得更紧了——鬼子的主力部队已经跑出了很远,再追下去,战士们的体力恐怕会跟不上。
“团长!百姓支援队来了!”小豆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惊雷回头望去,只见官道的尽头,黑压压的人群正朝着这边赶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推着独轮车,扛着扁担,独轮车上装满了干粮、水和药品,扁担上挑着草鞋和绷带。领头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手里举着一面红旗,正是东阿县的老乡。
“陈团长!俺们给你们送补给来了!”老汉跑到陈惊雷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俺们知道你们在追鬼子,全村人都动员起来了,烙了大饼,煮了鸡蛋,还有俺们自己做的布鞋,你们快换上!”
百姓们围了上来,把大饼、鸡蛋塞进战士们的手里,把布鞋递给他们,有的还拿出水壶,给战士们倒水喝。赵铁锤啃着大饼,眼泪直流:“大爷!谢谢你们!”
“谢啥!你们是打鬼子的英雄!”老汉拍着赵铁锤的肩膀,眼里含着热泪,“俺们鲁西的百姓,跟小鬼子不共戴天!你们尽管追,俺们给你们当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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