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8月16日午后
滇西的日头毒得像火,红土公路被晒得发软,踩上去能陷进半寸,军靴底粘着的红土越积越厚,每走一步都要多费三分力气。陈惊雷带着机动部队刚踏入马鞍山与核桃坪之间的黑风口峡谷,鼻尖就钻进一股焦糊味——那是之前战斗残留的硝烟,混着崖壁上野草被烤焦的气息,闷得人胸口发紧,不少战士忍不住咳嗽起来,用袖子抹了把嘴角的灰。
峡谷两侧是陡峭的红土崖壁,稀疏的灌木歪歪扭扭地扎根在石缝里,叶子被晒得发蔫,路面仅容两匹马并行,正是“一夫当关”的地形。赵铁锤扛着反坦克炸药包走在队伍前头,军靴踢起的红土溅在裤腿上,结成硬邦邦的泥块,他时不时抬手抹把额头的汗,汗水顺着脸颊淌进脖子,痒得难受,却腾不出手去挠。“司令员,那俩冒充鬼子的小子该到城郊了吧?”他嗓门洪亮,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小三那小子机灵,二柱沉稳,按理说不该出岔子。”
陈惊雷刚要开口,峡谷深处突然传来两声急促的枪响,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日军“八嘎呀路”的喊叫,还有子弹穿透空气的尖啸。“坏了!”赵铁锤猛地停住脚,一把抓起身边的炸药包,粗眉拧成疙瘩,“肯定是二柱和小三被识破了!这俩兔崽子,没让他们往里闯,怎么还暴露了?”
话音未落,两个穿着日军军装的身影从峡谷拐弯处狂奔而来,正是派去侦察的二柱和小三。二柱的胳膊被划开一道深口子,鲜血浸透了土黄色的军装袖子,顺着指尖往下滴,在红土路上留下一串暗红的印记;小三的帽子跑丢了,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脸上沾着泥污和血痕,后腰的军装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皮肉,两人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日军巡逻兵,端着三八大盖疯狂扫射,子弹打在崖壁上,红土碎屑纷纷掉落,砸在战士们的钢盔上叮当作响。
“快撤到两侧崖壁!”陈惊雷大喊一声,率先扑到左侧的灌木丛后,驳壳枪抬手就是两枪,枪口焰闪过后,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日军应声倒地,尸体顺着坡势滚了下来,撞在石头上发出闷响。机动部队的战士们立刻分散,有的钻进灌木丛,有的趴在崖壁下的凹陷处,重机枪手老周迅速架起枪,枪管对准日军追兵,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钢盔。
二柱和小三连滚带爬地冲到队伍跟前,二柱捂着流血的胳膊,喘得像拉风箱,胸口剧烈起伏:“司令员,鬼子的城郊据点查得严,门口不仅有岗哨,还牵着狼狗!我们刚摸到西大营附近,狼狗就叫了,巡逻队直接围了上来,小三为了掩护我,后腰被划了一刀!”
小三摆摆手,咬着牙挤出一句:“没事,皮外伤……鬼子还喊了增援,估计很快就到!”他刚说完,就忍不住疼得龇牙咧嘴,伸手按住后腰的伤口,指缝里立刻渗出鲜血。
“来得正好!”陈惊雷眼神一凛,转身对赵铁锤下令,语气不容置疑,“你带爆破连的14人,立刻爬上左侧崖壁,在灌木丛里埋触发式炸药包,每隔五米埋一个,导火索拉到灌木丛里,再搬些磨盘大的石头堆在崖边,等鬼子冲进峡谷中段,先滚石砸乱他们的队形,再拉响炸药包,把他们堵在里面!”
赵铁锤咧嘴一笑,抹了把脸上的红土,露出两排白牙:“明白!兄弟们,跟我爬!”他带着爆破手们抓着崖壁上的灌木,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崖壁上的碎石不断往下掉,砸在战士们的背上、肩上,没人敢哼一声。爆破手小王刚爬了一半,被碎石砸中膝盖,疼得身子一歪,险些掉下去,赵铁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低吼道:“挺住!掉下去就成鬼子的活靶子了!”小王咬着牙点点头,忍着疼继续往上爬,膝盖上的军装很快被血染红。
“后卫部队一排、二排,在峡谷口构筑临时阻击线!”陈惊雷又转向后卫部队连长张强,“用铁锹挖散兵坑,搬石头垒掩体,动作快!用步枪和轻机枪交替射击,打三发换一个位置,别让鬼子摸清咱们的火力点,拖到赵铁锤那边布置好为止!三排随我机动,随时补充缺口!”
张强啪地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铁锹挖红土的声音此起彼伏,峡谷口很快出现一道低矮的阻击线。日军巡逻队已经冲到峡谷口,指挥官举着军刀大喊,日军士兵们端着步枪冲锋,子弹呼啸着飞过,打在掩体上,火星四溅,碎石屑溅得战士们满脸都是。
“开火!”张强一声令下,步枪和轻机枪同时开火,日军士兵纷纷倒地。但日军的增援越来越多,从峡谷外又冲进来三十多人,还带着一挺轻机枪,架在一块大石头后,对着阻击线疯狂扫射,子弹打得掩体上的石头碎屑乱飞,战士们被迫缩在散兵坑里,抬不起头来。一排长老李探出半个脑袋,刚要瞄准日军机枪手,就被一颗流弹擦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他抹了把脸,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狗娘养的,看老子收拾你!”他从怀里掏出一颗手榴弹,拧开盖子,趁着日军换弹的间隙,猛地扔了过去,手榴弹在日军机枪阵地旁炸开,机枪瞬间哑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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