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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整个京城的天，仿佛都塌了。
苏、谢两府被抄家的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飓风，席卷了权贵圈的每一个角落。
那不是普通的查抄。
那是洗劫。
是真正的掘地三尺，连门板都差点被人拆走的彻底洗劫。
当人们看到那两座曾经金碧辉煌的府邸，如今变得比乞丐窝还要空旷时，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所有世家子弟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疯子。
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根本不讲规矩。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脸面，什么祖宗律法，什么朝堂稳定。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京城所有高门大院里蔓延。
一夜之间，往日里飞扬跋扈的公子哥们全都缩起了尾巴，歌舞升平的府邸也都悄悄熄了灯火。
谁都害怕，下一个被“清算”的，就是自己。
当第二日黎明的钟声响起，该上朝的时刻到了。
宣政殿前的广场上，文武百官们三三两两的聚集着。
只是，往日里谈笑风生、结党营私的热闹景象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气沉沉。
每个人都板着脸，眼神中是压抑不住的惊恐和愤怒。
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无声的交流着共同的敌人。
今天，他们必须站出来。
如果再不阻止那个疯子，那苏、谢两家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宣政殿的大门缓缓打开。
百官们鱼贯而入，气氛压抑的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崔健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走上了龙椅。
他昨晚睡得很好。
系统界面里，“义父们”的打赏和“小仙女”们的咒骂给他提供了巨量的能量，让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扫了一眼底下那群死了爹娘一般的官员，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看来，今天的早朝会很有趣。”
他心里想着。
果不其然。
他还未开口，底下以经乱成了一锅粥。
“陛下！”
一位白发苍苍，胡子都快拖到地上的老臣，猛地从队列中冲了出来。
是三朝元老，当朝太师，李德贤。
只见他颤颤巍巍的走到大殿中央，“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双手高高举起头上的乌纱帽。
“老臣，有本要奏！”
随着他这一跪，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哗啦啦！
大殿之上，超过一半的官员，全都跟着跪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宣政殿跪倒了一大片。
“臣等，有本要奏！”
声音汇聚在一起，震得大殿的房梁都嗡嗡作响。
崔健靠在龙椅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来了来了，大型古代行为艺术现场！】
【经典剧目：《老臣死谏》！】
【义父们前排瓜子花生矿泉水，大家把‘保护我方陛下’打在公屏上！】
崔健看着系统里刷屏的金色弹幕，心情一片大好。
“哭，都给朕使劲哭。”
“哭得越大声，朕赏你们的耳光就越响亮。”
李太师见崔健不为所动，悲愤交加，以头抢地。
“咚”的一声，额头重重的磕在地砖上，瞬间就见了血。
“陛下！您昨日之举，实在是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动摇了国之根本啊！”
他老泪纵横的哭诉着。
“苏相与谢太傅，乃国之栋梁，劳苦功高！就算偶有过错，陛下也不该行此雷霆手段，施以抄家之辱啊！”
旁边一位兵部的大员也跟着哭嚎起来。
“是啊陛下！谢将军为国征战，血洒疆场！如今您将他发配皇陵，还要将其满门家产充公，这让边关的将士们如何自处？”
“您这是在逼反天下的世家，是在自毁长城啊！”
一句句泣血的控诉，一声声悲愤的指责。
整个大殿，瞬间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哭丧大会。
这些老臣们，个个都是演戏的好手。
他们哭得声泪俱下，仿佛崔健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昏君暴君。
他们试图用这种方式，用祖宗规矩，用法理纲常，用所谓的民心士气，来向崔健施压。
在他们看来，崔健终究还是太年轻。
面对这么多重臣的集体死谏，肯定会害怕，会恐慌，最后不得不妥协，收回成命。
然而。
他们演了半天。
龙椅上的皇帝，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甚至还掏了掏耳朵，似乎嫌他们哭得太吵。
崔健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他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义父们”的弹幕。
【哈哈哈，这帮老东西，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奥斯卡欠他们一人一个小金人！】
【陛下别惯着他们，谁哭得最大声，就先抄谁的家！】
【我赌一包辣条，陛下绝对会把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崔健心里点了个赞。
“还是义父们懂我。”
这场哭谏，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老臣们哭得嗓子都哑了，嗓子里像是拉风箱一样。
崔健终于有了反应。
他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这一个哈欠，比任何斥责都更具侮辱性。
李太师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意识到，寻常的手段，对这个以经疯了的皇帝根本没用。
必须下猛药！
他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花白的胡子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着。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着龙椅上的崔健，嘶吼出声。
“陛下！您若再这般一意孤行，倒行逆施，老臣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宣政殿上，以死明志！”
说着，他就要往旁边的柱子上冲。
这是最后的杀手锏了。
以三朝元老的性命来威胁皇帝。
只要他死了，崔健“暴君”的名声，就彻底坐实了。
然而，崔健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想死？”
他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朕成全你。”
“来人，把柱子给他擦干净点，别让李太师临死前还沾了一脸灰。”
李太师冲到一半的身体，猛地僵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剧本不是这么演的！
他不应该是惊慌失措的下来拉住自己，然后被迫妥协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周围跪着的大臣也都懵了。
他们看着崔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股寒意从脊椎骨里冒了出来。
这个皇帝，是真的不在乎。
他连一个三朝元老的性命，都不在乎。
李太师进退两难，整个人都傻了。
他现在是撞也不是，不撞也不是。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他最终还是没敢真的撞上去，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颤抖的手指着崔健，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嘶吼。
“疯了！你简直是疯了！”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最后的火药桶。
李太师瞪着血红的眼睛，发出了终极的质问。
“崔健！你疯了，你要与天下世家为敌吗？！”
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
所有的哭声都停了。
所有的喧嚣都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龙椅上的那个男人，等待着他的雷霆之怒。
然而。
崔健没有愤怒。
他只是缓缓的，重复了一遍那个词。
“疯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疑问。
然后，他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一步一步，走下了高高的御阶。
他身上的龙袍，拖曳在地，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大臣的心尖上。
他走到了以经瘫软在地的李太师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他们以为皇帝要一脚踩死这个老臣的时候。
崔健，忽然笑了。
他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纯粹，干净，甚至带着一丝少年人的天真。
可看在所有大臣的眼里，却比魔鬼的狞笑，还要可怕一万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