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邕并未过多为难,待她留下血后便由着她出了宫。
只是沈邕这次狠心,硬是要了三罐,往日都是一罐便好。
这罐子约摸着一掌圈起大小,往日倒是不需要这么多。
沈嘉穗被抬到宫门口,整个人都晕晕乎乎,饶是正常人也顶不住这般失血。
“公主,到了~”
福公公一脸不耐,催促着她下轿。
沈嘉穗没有力气同他计较,只看了看公主府派来的人。
她慢悠悠道:“本宫之前留在宫中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只见拂烟一笑:“殿下,都收拾好了。”
沈嘉穗下了轿子,看着马车后两大箱东西,朝拂烟伸手。
待上到马车后,便瞧见了谢砚舟坐在其中。
她倒是无甚惊讶,缓缓掀开眼皮瞧了他一眼后便在铺好的软垫上躺着了。
谢砚舟有些惊讶,本以为她要开口问自己为何在此,如今倒是不必他再费口舌了。
沈嘉穗上了马车便迷迷糊糊晕了过去,脸上红成一片。
谢砚舟盯着她的脸,在察觉到什么后,鬼使神差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好烫……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路,倒也没出声。
直到拂烟在下面唤:“殿下,到家了。”
谢砚舟见她昏了过去,便替她回了句:“她发热昏了过去,给她找个大夫来吧。”
拂烟掀开车帘,十分惊讶:“谢质子?您怎会在此?”
他没回话,看了沈嘉穗一眼便自顾自下了马车。
拂烟觉得此人甚是无理,亏得公主对他那么好,这一路上竟然不出声,就这么让公主昏迷着。
真是狼心狗肺。
拂烟心中骂着,又着人找来了李祀,李祀急匆匆让人寻了大夫来。
这一探脉才知道,沈嘉穗如今危在旦夕,失血过多加上几日的劳累,感染风寒却还挨了好几天,这命都快没了!
李祀急了,请了几个大夫都摇头,无法救治。
谢砚舟在院子中看着这人来人往的样子,倒是好奇,这沈嘉穗到底如何了?
“公子啊,实在不是老夫不救,公主殿下这头上的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又染上风寒,如今这臂上刀伤又有严重之兆。”
“是啊公子,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老夫这些人身上,不如去宫中寻寻那赵太医。”
李祀不知道宫中是何等情形,只能命人悄悄递信给祁踽。
谢砚舟听着此话,心中疑惑,沈嘉穗要死了?可前世的她,哪死得这么快?
且前世,好似也没这档子事发生。
心中那个猜疑即将成型,又被清梵打断。
“主子,这沈嘉穗一死,咱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谢砚舟睨他一眼:“你当真如此觉得?”
清梵点头。
谢砚舟看了屋内忙成一团的模样,沉声道:“回屋。”
当天夜里,祁踽悄悄将沈嘉卉带了来。
李祀有些担心:“你应当让人将赵太医绑来的。”
祁踽回:“今夜恰好皇帝病犯了,赵太医去他跟前了,没有机会,柔仪殿下会医术,应当能救公主。”
李祀叹了口气:“罢了,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为防此事走漏风声,李祀下令今夜不许任何人来正院中,就连谢砚舟都被赶回清如许了。
沈嘉卉掏出几个瓶子,从中倒出好些药,喂给了沈嘉穗。
随后又拿出一张纸,递给祁踽:“让人将这些药备齐,阿姐风寒太过,并非那些庸医讲的不可治。”
祁剧看了看方子中的药,一时犯难。
也难怪那些庸医要找赵太医,这些药全是宫中禁药,自从沈邕上位,管制了好些药物,只有宫中才有,需得赵太医首肯,才能下发。
沈嘉卉不解:“怎么了?可是有何难处?”
“这些药,沈邕让人管制起来了。”
祁踽眼睛红了许,捏着这张方子,神情恨恨。
沈嘉卉想了想:“去寻傅家,这些药虽然管制了,但傅家一定会有。”
她沉思片刻:“实在不行,便抢吧……”
李祀却道:“傅家如今虽然是个病秧子掌权,可府邸也不是我们常人能进的,只能尽力一试。”
祁踽坚定道:“不论如何,都要将药拿到。”
沈嘉卉神情似乎在思索什么:“罢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你们先给阿姐降降温,祁踽既然阿姐不想你暴露人前,你还是走吧,莫给阿姐招难了。”
她看向李祀:“如今阿姐府上是你管事?”
李祀点头:“是。”
“你让人将阿姐守好便是,找个轻功好的带我进傅家。”
两人纷纷应是,心中略有惊诧,这小公主不愧也是皇上皇后教养出来的,本以为是个娇娇滴滴的公主,却不想也能独当一面。
虽年纪尚小,却有些气魄。
*
清如许院中。
“主子,他们也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需要您便让您过去,不需要便让您住回来!欺人太甚!”
谢砚舟坐在桌子前,打开一封信来看。
他慢悠悠道:“你何时变得如此急躁了,坐下抄书。”
“属下就是看不惯沈嘉穗欺负您,瞧她都快死了,那些下人还颐指气使的,完全没将您放在眼里。”
“让你去查那黎姑娘,如何了?”
清梵面露苦色:“主子,属下让暗线查了这个姑娘,宫中并无姓黎或者名字带黎的女子。”
谢砚舟看向他:“没有?”
清梵摇头:“的确没有,许是那位姑娘骗了您。”
“罢了,既然找不到便算了,让他们继续注意找边境布防图,沈邕此人疑神疑鬼,这种东西不放心给别人看,应当是藏在他身边了。”
沈邕前世也将边境布防图藏起来了,为防有人找到,他藏了好几个略有不同的图,每日让人换地方藏,想用这种方式以假乱真。
“是,属下让暗线注意狗皇帝身边。”清梵伤养好之后,倒也是个清秀的长相:“主子,要不要趁着此时将沈嘉穗杀了,反正她如今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谢砚舟“啪”地一下放下手中的笔,神情冰冷:“这里不是燕国,这些不必我再教你,质子院里面各个斗死争生,往后再说这些话,你不必再跟在我身边了。”
前世他在那受过不少伤,沈嘉穗虽然喜欢侮辱他,吃穿用度上起码不愁,也不用费心去与那些质子和皇子公主争来斗去。
也算是免了一点烦忧。
“是,属下知错,往后定会谨言慎行。”
“下去吧,在我们的暗桩中选个人来。”
清梵虽然是他的贴身侍卫,可行事多凭心论,常有偏颇和算计,前世便知晓他这个毛病,只是想着他自小跟着自己,便也纵容了去。
如今确实有些不太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