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有人同朕说,见到你府上的下人与那青楼的老鸨夜间谋算,恰好是虞儿去那的第一日!”
沈邕横眉怒目,发起怒来脸上两坨肉都耷拉着,看着的确吓人。
沈嘉穗眸中含泪,懵懂中带着些青雉,仿佛不懂世事的稚儿:“皇叔在说什么?穗穗不懂?”
“不见棺材不落泪!”
沈邕虽没打算在今日杀了她,可不代表着他的天子威严能容忍任何人来触犯!
眼前这贱人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了他的女儿。
他若不让她掉两层皮,他这个天子也是白当了!
“将人唤来,穗穗,这次就莫怪皇叔不给皇兄留情面了!”
沈嘉穗哭着摇头:“皇叔,这定是有人诬陷我!我从未做过那等恶毒之事!”
她声嘶力竭,似要拼尽全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被带上来的是沈嘉穗府上的一位不知名的郎君,以及在沈嘉穗院子中做事的婢女。
“你们二人,将此事一一道来。”
那郎君生的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说话时总看着沈嘉穗,却又在沈嘉穗看过去后别开眼。
“小人瞧见凝虞公主死那日,公主曾召过那老鸨来府上,商议了许久……”
沈嘉穗忙解释道:“皇叔,那是穗穗……”
沈邕大手一挥,不愿听她说话,直接看向那个婢女:“你说!”
“奴婢在公主院中负责洒扫,平日近不得身,那日恰好是奴婢负责打扫公主的屋子,便听见那老鸨说、说……”
那婢女一脸惊恐地看向沈嘉穗,害怕道:“说只要银钱准备好,保准公主欲仙欲死,神仙都难求的乐子,便是死在、死在榻上也是极乐……”
听着这话,那郎君赶紧附和:“对对对,小人见着了公主给钱那个老鸨,还说什么若此事办得漂亮,定然要好好赏她!还提到了凝虞公主,说她往后再也没机会了去青楼寻小倌了。”
沈邕怒而吼之,随手桌案上一块东西扔向沈嘉穗:“沈嘉穗,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哐当一声。
只见地上掉了一块黑色的砚台,直直砸中了沈嘉穗额角,鲜红的血只一瞬间流了满面。
沈嘉穗攥紧衣袖,死死忍着这疼,却低声哭了起来,鲜血汩汩,涌入眼中,那双如水般温柔的明眸夹杂着血色。
一时间,沈嘉穗明媚的脸庞看着可怖极了。
“皇叔偏听偏信,可敢让那老鸨来一趟?”
她的声音颤颤巍巍,那血再不止住,人还能有半条命在嘛?
两人僵持不下,沈邕并未出声应她。
那两个所谓的证人匍匐而跪,不敢再出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嘉穗蓦然感觉到头晕眼花,唇齿边都是血腥味。
本以为又要放血,却没想到是脑袋上砸个坑来。
她动了动手,掐着腿上的肉,逼迫自己清醒。
直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嘉穗才敢放松下来。
“陛下公主?这是?”
“哎哟公主这是怎么了?”
赶来的是一众朝臣,准确的来说,是朝中的中立派,且向来实在的老臣。
祁踽在看到沈嘉穗满脸是伤的那一刻,心口微颤,忍不住走向她,却又在她摇头那一刻停止了步伐。
“皇叔愿意听这两人的话,却不愿将那老鸨找来,听听此事究竟为何么?还是说皇叔觉得此事就能冤枉了穗穗去。”
沈嘉穗冷了脸:“不知是何人,竟让皇叔如此偏听偏信。”
沈邕在众人进来时便懵了一瞬,这些人怎么会过来?
“吴大人。”沈嘉穗看向方才问她发生何事的男子,将此事一一道来。
那被点到的吴大人本就是刑部的人,平常也是刚正不阿,听闻此事便点着头说:“的确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沈邕总不能在众人跟前装傻,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来。
他这次打算,要沈嘉穗半条命去!听国师说,他有法子解自己身上的毒。
“陛下,这的确该将此事理清来,若是查清凝虞公主此事确为朝仪公主所为,自然也不能姑息。”
沈邕挥手,坐在凳子上,让人去将那老鸨找来。
待老鸨一来,便将所有事都弄明白了。
无非是沈嘉穗那点子淫秽事罢了。
这沈嘉穗此前与沈凝虞在这家青楼争过小倌,那次找这老鸨便是为了将她楼中小倌全都收入囊中。
两人说的原话本是,若是钱财到位,那些小倌都可以给沈嘉穗,且那都是些可人儿,定让沈嘉穗醉生梦死,享受那极乐!
跪着那郎君忽然喊道:“那老鸨还说往后凝虞公主没机会了呢。”
那老鸨突然哭着唉哟一声,“这是公主同我说往后凝虞公主再不能楼中买到任何一个小倌,那老婆子也是嘴快应了下来。”
沈嘉穗突然开口道:“此前皇姐抢了我一个小倌,我便生了此心思,也不过心中气不过。”
沈邕越看越气,总感觉被人下套了,可看着满脸血的沈嘉穗,却也觉得自己这侄女怕是没那么大胆子:“那为何为何三日后虞儿在你这老鸨楼中暴毙身亡!”
那老鸨左看右看:“回、回皇上,老婆子是个生意人,哪有放着生意不做的……”
沈嘉穗突然张口大骂,混着她那张血糊的脸,颇显狰狞:“你个老鸡婆,竟敢阳奉阴违!”
老鸨缩了缩身子,小声道:“凝虞公主那日自个带来了一些药,吃了之后便三日没出门,还不断往房里要人……”
虽然这事确实人尽皆知了,但不代表沈邕能容忍别人再来诋毁沈凝虞。
“够了,将这两个恶奴拉下去砍了!”
转头看向沈嘉穗,满脸歉意:“穗穗,是皇叔失女心切,着急了,来人,让太医来。”
沈嘉穗似是耍小性子:“不必了皇叔,穗穗想去看看沈嘉卉,还希望皇叔成全。”
在众人面前,沈邕也不好说什么,便没再为难她。
走之前,沈嘉穗要了这两个奴仆,说想要亲自处置。
沈邕气归气,但今日之事毕竟算是自己栽了,虽然没有证据,可他心中总觉得沈嘉穗变了。
虞儿之事,兴许真有沈嘉穗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