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亡！天下不可亡！ 第69章 汴梁的新生

黄河岸边，那场惨烈的追击歼灭战，结束了。

韩世忠没有辜负皇帝的嘱托。

他虽然没能亲手提回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的脑袋，但却也彻底打断了这两头北方饿狼的脊梁骨，让他们如同两条丧家之犬，狼狈不堪地逃回了黄河以北。

而他派出的信使，也终于在第二日的清晨，高举着那面早已是被鲜血浸透了的金军主帅大旗，返回了那座刚刚才从血与火之中获得新生的汴梁城。

当那个浑身浴血、声音嘶哑的信使，从宣化门的门洞里策马奔入那条曾经繁华、如今却满目疮痍的中央大街之时，他用尽自己全身的最后力气，嘶吼出了那句足以让整座城市都为之彻底疯狂的胜利宣言。

“大捷！”

“黄河大捷！”

“金狗主力已被我大军全歼！”

“两位金狗主帅仅以身免，狼狈北窜！”

“我们！”

“赢了！”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像是一道最响亮的惊雷，瞬间就击穿了那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数月之久的阴霾和压抑！

街道上，那些正在默默地清理着战争留下的残垣断壁和血污的百姓们，在听到这个让他们期待了太久太久的消息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就爆发出了一阵难以置信的巨大狂喜！

“赢了？”

“我们……我们真的赢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颤抖着扔掉了手中的扫帚，抓住身边一个年轻人的胳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反复地确认着。

“赢了！爹！我们赢了！”

那个年轻人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老父亲，激动得是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金狗被打跑了！我们守住这座城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场最猛烈的风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店铺、酒馆、民居，甚至是那些还在搭建中的临时伤兵营！

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他们疯狂地从自己的屋子里涌上了街头，他们拥抱着、欢呼着、哭泣着、跳跃着，将自己手中所有能扔的东西全都狠狠地抛向了那片湛蓝的、久违了的天空！

压抑了太久的恐惧，积攒了太久的悲伤，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最纯粹也最酣畅淋漓的喜悦！

整个城市都彻底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

可狂欢总是短暂的。

当夜幕再一次降临的时候，这座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狂欢的城市，却又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种静默的哀悼之中。

当天晚上，按照皇帝赵桓的亲自旨意，汴梁城没有张灯结彩庆祝胜利，而是家家户户都自发地在自己那残破的门楣之上，点起了一盏用最普通的白纸糊成的简陋灯笼，挂上了一条条同样是洁白无瑕的长长布幡。

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一种肃穆而又悲怆的氛围之中。

人们用这种最传统也最淳朴的方式，祭奠着那些在这场残酷的保卫战中死去的亲人、朋友，和那些他们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却为了守护他们而永远地倒在了那座冰冷城墙之上的大宋将士。

……

第二天清晨，在宰相李纲的亲自组织和监督之下，一场规模更加宏大的善后工作正式拉开了序幕。

无数的民夫和那些还能动弹的轻伤员，开始清理那早已是被尸山血海给彻底淹没了的宣化门战场。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早已是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宋军将士的遗体，一具又一具地收殓起来，为他们擦去脸上的血污，整理好他们那早已是残破不堪的衣甲，然后用最洁白的裹尸布将他们郑重地包裹起来。

整个过程安静而又肃穆，只能听到一阵阵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声。

而就在这项悲怆的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皇帝赵桓再一次下达了一道让所有参与善后工作的军民都为之无比感动的圣旨。

他下令，要将所有在此次保卫战中不幸捐躯的宋军将士的尸骨，无论官阶高低，无论是否留下了姓名，全都妥善收殓，厚葬于宣化门外那片战斗最惨烈、也浸满了他们鲜血的英雄之地！

并且，要在此地建立一座史无前例的巨大的“靖康忠烈祠”，和一座更加宏伟的“无名将士纪念碑”！

要将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清清楚楚地刻在石碑之上！

让他们受这大宋江山万世的香火和供奉！

这个消息一传出，整个汴梁城再一次沸腾了。

无数的百姓感念于皇帝的仁德，自发地加入了善后的队伍，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在宣化门外那片还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土地上，建起了一座朴素却又无比庄严的巨大陵园。

而在忠烈祠和纪念碑落成的那一天，赵桓脱下了他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华丽龙袍，换上了一身最普通也最素净的白色麻衣。

他没有乘坐龙辇，也没有让任何的禁军护卫，就那么一个人一步一步缓缓地从皇宫走到了宣化门外。

在他的身后，是同样换上了一身素衣的满朝文武，和那数万名自发前来的军民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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