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郊区别墅的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某种有重量的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个身处其中的人心头。初冬午后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斜射进来,本该带来暖意,此刻却只照亮了一室的凝重与无声的僵持。
沈遂之特意换了身得体的深色休闲装,提前等在门外。当那辆略显老旧的轿车停下,看到高圆圆父母和兄长依次下车时,他立刻迎了上去,态度恭敬而诚恳:“伯父,伯母,大哥,你们来了,一路辛苦。”
高父,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却面色沉郁的教授,只是用审视的目光锐利地扫了他一眼,鼻子里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便径直越过他,大步朝屋内走去,步伐带着明显压抑的怒气。高母,同样知识分子模样,衣着朴素整洁,眼圈有些发红,看向沈遂之的眼神复杂至极,有关切(毕竟是女儿选择的人),有失望,更有深深的心疼和忧虑,最终也只是对他勉强点了点头,紧跟丈夫身后。落在最后的高圆圆哥哥,身材高大,眉宇间与高圆圆有几分相似,他停在沈遂之面前,目光沉沉地看了他几秒,那眼神里有审视,有警告,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拍了拍沈遂之的肩膀,力道不轻,然后也进去了。
沈遂之被那一下拍得肩头微沉,心也跟着沉了下去。这开局,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
客厅里,高圆圆已经勉强起身,靠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厚毯,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平静。她怀里抱着小小的高沈悦,婴儿在熟睡,全然不知周遭的暗流汹涌。
“爸,妈,哥……” 高圆圆轻声唤道,声音还带着产后的虚弱。
高母一看到女儿憔悴的样子和襁褓中的婴儿,眼泪立刻涌了上来,几步上前,握住女儿的手,声音哽咽:“圆圆……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事也不跟家里说清楚……” 她想抱抱外孙女,又有些不敢,只是心疼地摸着女儿的脸。
高父则站在几步开外,背着手,目光如炬,先看了看女儿,又扫过她怀里的婴儿,最后定格在随后跟进来的沈遂之身上,脸色铁青,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在极力克制着怒火。
高圆圆努力维持着镇定,开始委婉地解释:“爸,妈,对不起,一直瞒着你们。孩子是遂之的,我们……我们是有感情的。只是情况特殊,我的工作,他的事业,都处在比较关键的时期,所以之前才没有公开……”
她尽量将事情往“感情”和“事业考虑”上引,试图淡化其中的冲击力。沈遂之也在一旁补充,态度极为诚恳:“伯父伯母,大哥,这件事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处理好,让圆圆受了委屈,也让您二老担心了。我会用我的一切来弥补,照顾好圆圆和悦悦。”
然而,解释和承诺在铁一般的事实——未婚先孕,且男方是身处风口浪尖的明星——面前,显得苍白无力。高父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用那种混合着失望、愤怒和痛心的眼神看着他们。客厅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高母低低的啜泣声和婴儿偶尔无意识的哼唧。
沈遂之站在一旁,感觉后背似乎有冷汗渗出。他经历过无数大场面,应对过苛刻的媒体和导演,但此刻,在这种家庭伦理和传统观念的审视下,他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坚冰。他能感觉到高父身上那种属于知识分子的、对于秩序和体面的固执要求,以及对于女儿“吃亏”的愤怒。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高父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凝固的空气,问题直接而犀利,指向了最核心的症结: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沈遂之,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传统家庭的底线:“可以不对外公布,低调处理。但是,不结婚……” 他摇了摇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绝对不是我们这种家庭能够接受的。圆圆不能,孩子也不能,就这么没名没分。”
这句话像一道最终审判,悬在了沈遂之头顶。他知道,这个问题避无可避。他张了张嘴,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在不欺骗的前提下,给出一个既能安抚老人,又符合当前复杂现实(他的事业、舆论、与高圆圆尚未完全理顺的关系)的答复。他需要时间,需要和高圆圆进一步商量,需要更周全的规划……
然而,还没等沈遂之组织好语言,一直安静听着的高圆圆,却突然抬起了头,声音清晰而快速地插了进来,带着一种急于保护什么般的决绝:
“爸,现在不行。我和遂之的事业,现在都不允许结婚。”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炸弹。
高父一直压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他猛地转向女儿,脸上因为愤怒和难以置信而涨红,手指都有些发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痛心疾首的失望:
“事业?!什么事业也不是不结婚的借口!”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传统观念里对“名分”的重视,对女儿“自轻”的痛心,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你糊涂啊!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